从被球打到,再到下场,再到处理伤口的这段时间,研磨都是处于一个比较恍惚的状态。
鼻子被砸到了疼痛,直到现在他才渐渐感受到。
他是真的被刚刚那一球吓到了,哪怕在上场前已经有过心理准备,但真的在面对黑泽的暴力针对时,还是没发保存原有的理智,甚至连本能的反应都在那一瞬间被削弱了。
是真的很害怕啊,就这麽看着一颗球以高速朝着自己的脸飞来,视觉冲击,不亚于在马路上看着一辆迎面朝着自己驶来的汽车。
还是打着远光灯直照的那种。
研磨怎麽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暴力针对竟然是真的毫不收敛的攻击你,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,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伤目标对象。
这完全和排球体育竞技的意义背道而驰。
他还依稀记得在这颗球还没有飞过来的时候,听到一句充满怒气的“去死吧”。
这到底是怎样的怨念,才能让一个选手在比赛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。
研磨不理解,就因为前两局发觉打不伤人,所以被激怒了是吗?
如此残暴,真是一群丧失良心的怪物野兽。
比赛不见血,不受伤,他们果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研磨沉默了,他第一次感受到排球比赛场上的无力。
这种情况的比赛他们又该怎麽进行下去呢?
如果接下来,依旧用着同样的手段,逐一击破、逐一打伤音驹的队员,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。
他的反应能力是所有人里最快最好的。
如果连他都没法及时躲避球的攻击,那麽其他人呢?
到了决赛的最后一局,大家的压力就大,如果在比赛场上还需要去顾及对方会不会对你进行攻击,那麽只会让自己的心态承受两份实实在在的压力。
而且,其他人现在已经看到了他受伤的情况了,每一个人的担忧,每一个人的害怕,研磨都看在了眼里。
那麽别说上场之后要承受的压力了,他们的心里,会不会就此有了阴影?
克服阴影和突破瓶颈一样困难,人的身体在极限的时刻是没有办法骗人的,你害怕就是害怕,在球真的往你身上砸的那一刻,你只会大脑宕机地愣在原地。
这局的比赛才刚刚开始,就出现了这样子的情况,之后该怎麽办呢?
研磨开始担忧起来。
伤员暂停的时间会比技术暂停要长一些。
不过也长不了多少,等研磨陷入忧心的情绪中没多久,他就听到裁判和弦柚的对话了。
“确认了?”
“嗯,确认了,手白换研磨。”
听到自己名字的两位二传手相继看了过去。
手白只是撇了一眼便立马会意投身进入热身中。
南弦柚走到研磨身边,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:“吓到了吧,好好休息。”
研磨仰着头,眨巴眨巴眼睛,半响后闷闷地嗯了一声,听起来怪委屈的。
孤爪英堂始终站在研磨身后当个保镖一样护着他,他见南弦柚过来了,便放心的将研磨让给他照顾,自己去到其他队员们的身边,开始对他们用话疗做心理疏导。
南弦柚顺势坐到了研磨的身边,伸手拉过人在场上捂了鼻子的手,又拿了一包婴儿湿巾,开始给他细致地擦着。
两人谁都没有说话,直到裁判宣布两队开始上场后,研磨才率先开了口:“弦柚,如果这场比赛打不过了,怎麽办?”
他突然的提问让南弦柚的手一顿,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,一边给人继续擦着手,一边悠悠回答道:“打不过就打不过,只要你们不要再受伤了就好。”
研磨笑了一下,一股埋藏在想在心里让他不知何意的情绪好似突然得到了释放。
他释怀地叹了口气:“可是我突然又舍不得了。”
“嗯?什麽舍不得。”彻底将血渍擦干净后,南弦柚直接握住了研磨的手,和人十指相扣了起来。
下一秒,只听见研磨侃侃而谈了起来,他道:“之前的我一直当排球这项运动是一个能让我除了游戏以外,在现实生活中唯一能交到朋友的出口。我可以理所当然地借着打排球的名义,得到很多慕名而来的同龄人的主动,他们或热情,或冷漠,但总归是有的。”
“这是我在进入社团后第一个感受到的东西,我以为这会是我参加排球这项运动得到的全部了,可随着时间流逝,跟着你们一年一年打下来,我突然觉得排球这项运动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交朋友这麽简单,它的意义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,但我一直不知道在哪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