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个土匪见他护着丫儿,心底嗤笑他的惺惺作态,嘴上说得倒是好听:“你妹妹说屋里那个男人疯了,她心里头害怕,要找你。”
“男人?”三儿脸色更不好了,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丫儿:“你们把她关哪儿了?”
“我们还当你想要罚她呢,自然是关在后头那几间破屋子里了。”
几个土匪脸上不着调,说的话也暧昧,三儿不想与他们起冲突,瞪了他们几眼便拉着丫儿离开。
“嗤,装模作样的。”那几个土匪也不敢招惹三儿,翻着白眼偷着骂几句,勾肩搭背地向反方向走去。
三儿也顾不得去找师爷,拉着丫儿匆匆回了自己屋里,他睡得是大通铺,眼下屋里没人,正好说话。
“你没事吧?”三儿看着丫儿有些凌乱的衣服,有些心虚地问她。
“没什么事。”丫儿努力平复着心绪,垂着脑袋不看他:“他们没干什么。”
其实这话没什么信服力,三儿却移开了话头,他脸上有些忐忑,似乎又有了些当年做哥哥时候的模样:“他们说你找我,屋里那个人怎么了?”
“”丫儿沉默半晌,忽地抬手抹了一把泪,带着哭腔与委屈说道。
“我实在害怕那男人让我绑他解开绳子,我看他可怜,便解了。”
“可他问我这儿是哪,我跟他说是西寨土匪窝里,他便突然地撒起癔症来,又哭又笑的,还抓地上的烂饭吃太吓人了”
三儿许久没见丫儿这样哭了,上一次这样哭,还是刚来寨子那会儿,自那以后便只会硬邦邦地与他说话了。
三儿看着心疼,伸手去揽丫儿的身子,想要搂着她哄一哄,却被丫儿不动声色地避开了。
三儿知道丫儿心里还是怪他,也不强求,心里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来。
“你说的那个男人,是不是长得白净,看着斯斯文文的?”
“对,是挺文弱的。”丫儿佯装思索,脸上又露出恐惧的神色,踌躇半晌,像是认了命般开了口。
“三哥哥,我实在是太累了你从前说得对,为了前程才能过的好些,我现在想听你的话了”
三儿心底里的那些猜疑,在听到这句三哥哥时一扫而空,他有些兴奋地去扳丫儿肩膀:“你又愿意叫我哥哥了!?”
见丫儿脸上露出吃痛的模样,三儿赶忙松了手,可依然亢奋。
“妹妹你明白我的心思就好,那朱权有虽说人品没那么出众,可他家里有钱,哪怕你给他做小,也比咱们在外头种地强啊。”
丫儿默默攥紧了拳头,面上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:“是啊,只要有钱”
“可现在朱权有不醒,就算你转了性子,咱们也没法从他那儿再得到些什么好处”
三儿摸索着下巴,偷偷瞄了一眼丫儿的肚子,小声嘀咕:“若是你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”
丫儿只觉得恶心,头脑一阵晕眩,紧紧地绞着手指,这才勉强自己站在原地。
“三哥哥,”丫儿打定了主意要离开,谨记着余淮水教过她的话,一字一咬地说给三儿听。
“咱们兄妹好久没一起说过话了,今天晚上,寻个空档吃些饭吧。”
破屋里传来一阵打砸的声响,有人扑在本就老旧破碎的木门上拼命摇晃,外头锁着的铁链当啷当啷响个不停,似乎惊扰了屋里人的情绪,换来一阵尖锐的喊叫。
“大胆!你们都大胆!我是朝廷亲封的状元!!你们怎么敢关本状元!!”
余淮水的喊叫声传出老远,西寨里的土匪个个都认得他这张脸,看热闹似的围了不少人。
“哎!你喊什么!”
有土匪喝了一声,屋里的余淮水便浑身一抖,像是叫香头杵了屁股的猫,更癫狂地叫喊起来:“我是状元!!我要做大官,大官!!”
“什么狗屁大官!这小子吓疯了?”
“还状元呢!你是状元,老子就是皇上!”
围聚着的土匪堆里发出一阵哄笑,或不善或嘲弄的目光投射进老屋纸窗内,打量着里头战战兢兢的余淮水。
“怕不是装的吧?咱们拖出来看看?”
有看热闹的土匪心生怀疑,也是看热闹拱火,撺掇着要打开房门放余淮水出来。
“别了,这要是出来发了疯,咱们还得想法子把他绑回去。”
被他撺掇的那个土匪没什么兴趣,这砸了二爷的小子肯定得交给二爷发落,还是好生锁着,别等二爷没了发泄的人,再罚到他们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