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,还是不熟?
好像两边都不沾。
梁初楹抬手撕开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,眼睛低了下去,还在思考着怎么回答最好,刚说了个"我们——",王栩文已经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:“他俩不是也认识吗?小聿之前还找她借钱,很熟吧?”
梁聿嘴角往下压了压,他情绪淡,平时不太爱骂人,但这个时候显然心情算不上佳。
少年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,他语气平直,咬字慢:
“小文,你的话真的很多。”
王栩文被叫得一懵,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“怎么突然叫我小文,怪恶心的。”
梁聿幽幽瞥他一眼,扯了扯唇角,“小聿就不恶心?”
这时候老婆婆恰好把煮好的馄饨端了上来,笑吟吟地说可以自己加醋和辣椒。
王栩文郁闷地撇了撇嘴,往自己那碗里倒了半瓶醋,然后晃了晃瓶子,下意识递给聿柠:“还有点儿,给你吧。”
碗里的馄饨还冒着热气,大家都没动筷子,聿柠看了看梁初楹,又看了看梁聿,两个人都若无其事,一副谁也不想理的冷淡模样。
梁初楹准备伸手去拿辣椒油,猝不及防跟梁聿的手碰在一起,他手指匀称而长,冷聿色的皮肤仿佛能透出血管,少年的手温有点低,梁初楹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块将要融化的冰。
她指尖蜷了蜷,往回缩了一下,然后又把瓶子往前推了推,“你先吧。”
梁聿也没跟她客气,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店外雨声将停,老婆婆坐在前台后面,戴上老花镜看手机,声音放得大,连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王栩文瞅了眼桌上的纸巾盒,看见里面是空的,就侧着头问梁聿:“带纸了没?”
少年眼也不抬,“在兜里,自己拿。”
他刚把手伸进去,梁聿像是想起来什么,身子突然往另一边侧了侧,但是王栩文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。
王栩文低头看了一眼,奇怪地咕哝着:“你之前不是说这种糖很难吃吗?怎么还在兜里装了那么多?”
闻言,梁初楹抬眼往那边看了看,几颗小小的水果糖就摊在王栩文手心,玻璃糖纸反射出斑斓的色彩。
梁聿觑了他一眼,眉目沉沉,眼尾渐渐被压低,他掀了掀单薄的眼皮,两指一捻,直接把王栩文手心的糖给夹走,只给他留了一颗。
“别人送的,揣兜里给忘了。”
想了想,梁聿又给每个人分了一个,边分边说:“不是很好吃,别介意。”
梁初楹微微蹙了眉,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。
拿她买的糖送人,还那么歉疚地告诉别人说不好吃?
做人也不要这样吧。
一顿饭吃到一半,王栩文突然想起来什么,他问梁聿:“你明天是不是有比赛?”
梁聿点了下头,“友谊赛。”
梁初楹记得王栩文之前在车上提过,梁聿其实从小就在欧洲那边训练,今年才回国,之前在初级方程式比赛拿了冠军,今年本应该准备F3的赛事的,他却突然回了国。
无他,这位小少爷从小做什么都轻而易举,仿佛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,最开始选择玩赛车也是因为要是想把这个爱好做出成绩来,很难。
烧钱、危险,还鲜为人知。
但是梁聿家里不缺钱,他在这方面又有十足的天赋,拿了几个冠军以后,他觉得无聊,就又回国了。
王栩文跟她们说的时候还咂舌过,他说:“本来我挺为他可惜的,后来我转念一想,哦,他是梁聿啊,那就正常了。”
因为梁聿是有点神性在身上的,性子懒,冷淡,做什么事都一副毫不上心的欠揍模样,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睛里仿佛什么也看不进去,偶尔施予你一个眼神,简直能叫人感恩戴德。
梁初楹听完他一大串话以后,觉得有点夸大其词,哪有那么夸张的人。
馄饨没那么烫了,王栩文吃了几口,转而随口问梁初楹和聿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。
他叽叽喳喳地碎碎念:“你俩都去吧,咱们三个人正好能给小聿拉个横幅。”
梁初楹想到那个场景,眉梢一跳。
梁聿也停了筷子,掀了张纸擦嘴,低敛着眼睫平静道:“人可以去,横幅就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