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寒健心里还闷着气,他可不想跟梁聿的队伍打好关系,于是他回头命令三个小豆丁:“别跟她打招呼呢,现在你们是敌人。”
小豆丁齐齐冲他做鬼脸:“略略略,你才是敌人!”
几个孩子模仿超人,冲他发射超人光波,嘴里还叫着“biubiubiu,打倒敌人!”
徐寒健脸色更黑了。
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?!
“给人家帮忙是为了挣钱吗?”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,除了获利以外,梁聿也没理由年纪轻轻就去接触这么多东西。
“是啊。”他承认,“你不是都知道吗,梁庆不会给钱我,很早我就要为自己的生活打算,我不学聪明一点,恐怕都活不到现在。”
梁初楹下意识觉得不对:“那不可能,就算我爸不管你,那也有我啊,你在胡说什么?”
“可是在晏文韬的问题上,你还说要我去死。”梁聿执拗地开始翻旧账,梁初楹被噎了一下,舔舔嘴唇,骂他不通情理:“那是我在发脾气,我救你多少次了你自己心里没数?”
她忿忿不平伸出手指重重点他心口,向其索要回报:“你应该知恩图报,说谢谢姐姐,知道么?”
梁聿抱住了她,下巴搁在她肩膀上,吧台的杯子被撞得一歪,差点摔下去。
他应下来:“谢谢姐姐。”
壁灯的光在夜里散开一片,梁初楹僵着身子,睫毛落下去,抿住唇,说:“……你又越线了。”
但她也没拒绝。
第35章发酵
这年的天气还算良善,九月初已经出现初秋的氛围,太阳不似七八月份那般灼热,还算舒适,除了运动量大以外没什么别的。
绘画专业的日常比较两点一线,老师会做写生示范,然后就是不断地勤学苦练、画作业,偶尔也需要去校外观赏一下绘画展,提高审美和画面感知。
带梁初楹专业课的是一个姓赵的老师,为人很随和,知道梁初楹是外地人不太熟悉北京,给她推荐了不少艺术展,梁初楹通通列入日程单,计划找个时间都去逛一遍。
大学美协的会长是一个大三的学姐,叫秦可,梁初楹在社团属于打工人,其实她不会设计,AI和PS都用不好,只能磨洋工自己一笔一笔画,累的时候会烦得发脾气,发完以后还是继续干。
梁聿跟她不是一个学校,现在就时间来说也不比当年高中那样可以跑来跑去给她送饭,好在学校食堂要比华城一中的食堂好吃多了,这大概是上大学最大的好处。
中午的时候她跟秦可一起去清芬园吃烤鸭,秦可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给社里帮忙。
“有个挺重要的学生展会,请了几个收藏鉴赏家,整个活动全程录制,要传到网上去。”
她撇下凉了半截的烤鸭,身子往前倾,鬼鬼祟祟压低声音:“你知道单正明吗?上海人,特有钱那个,这个展他是主要来宾,观众大部分都不是纯来看的,是为了认识他,这都跟艺术关系不大了,是商人的人情世故峰会。”
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里的门以后,梁初楹把带回来的早餐搁在桌子上。
阿婆估计得半个多小时以后才会醒,梁初楹两手撑在桌面上,两肩塌下来,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她抬了手,揉了揉太阳穴,只觉得眼睛酸疼,脑子也混沌,像灌了一脑袋的混合水泥,大抵是通宵后遗症。
回房间的时候,她才发现里面的窗户没有关,清早的风透进来,把书桌上堆叠的卷子吹散一地,梁初楹弯腰一张一张拾起,然后一头栽进被子里,闭了二十分钟的眼,差不多快到起床上学的时间了,梁初楹吐了口气,又趿拉着拖鞋走出去。
阿婆刚穿好衣服,指了指桌子上半冷的早餐,问她:“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?”
梁初楹撒谎:“醒了就睡不着了,干脆出去买了点早餐。”
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学校赶,今天不知道突然刮起了哪阵妖风,拉开门的时候吹起了满地尘埃,梁初楹的衣摆直往上飞,她伸手压住,想着今天的课程安排。
今天没课,好像是月考。
梁初楹把唇角往下压了压,整个人像宕机的电脑,思维迟钝,身体疲惫。
早读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,差点困得让下巴磕到桌角上,以至于发下第一张语文卷子的时候,梁初楹觉得自己看见的字都是重影的。
考至中途,梁初楹去看墙上的钟,还剩下一个小时,她估摸着自己有点做不完,视线回落的时候却瞥见了胡玉婷手里捏着的钢笔。
梁初楹目光轻轻停栖了一瞬,墙上的钟表秒针不知道又往前划了几格,她敛了敛眸,盯着自己的笔尖发了一会儿呆。
看到那支钢笔的时候,她总会想起梁聿,想起他右眼下的痣,继而让记忆回溯到更久远的时候,那时那个人还没有死。
尽管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任何人怪她,但是梁初楹就是执拗地觉得,后来酿成的一切苦果都是自己的错。
浑浑噩噩地考完一上午的试,午睡的时候梁初楹小憩了一下,下午稍稍恢复了一点精神,但是上午的考试几乎都考砸了,晚自习对了两科答案,选择题都只有刚刚过半的正确率。
如她所料,月考结束以后,班主任单独把她找到了办公室,桌子上搁着她的答题卡,语文背面的作文空下一大片,数学最基本的四则运算也都频频出错,好几个大题因为她看错题设,直接得了零分。
梁初楹低着头,短发的发尾直直往下垂,两手交叉鞭在背后,做着一副最乖最知错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