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回答。因为就在那一刻,世界各地的动物行为发生了剧变。城市里的鸽子不再乱飞,而是排成整齐的队列,在空中划出巨大的问号;草原上的羚羊集体停下奔跑,围成圆圈,低头用角轻敲地面,节奏竟与钟楼心跳完全同步;深海鲸群发出前所未有的低频鸣叫,经解析后发现,那是用古老语调诵读的一首诗:
>“我曾沉默如岩,
>直到听见你问:
>我是否存在?
>于是我开口,
>不为回答,
>只为证明??
>被听见,即是活着。”
老者在病榻上听完这段录音,嘴角微微扬起,闭目长逝。临终前,他留下最后一句话:“告诉他们……我不是终结者,我只是还没学会提问的那个孩子。”
葬礼当天,乌溪河断流三日。第四日清晨,河水归来,携带的不再是泥沙,而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沙粒,每一颗内部都封存着一段微缩影像??那是老者一生中所有被压制的疑问,如今以光的形式重生。
孩子们捡起这些“问砂”,放在阳光下观察,竟能看到爷爷奶奶年轻时的脸庞,听见他们曾在心底呐喊却从未出口的话:
>“我想换个活法,可以吗?”
>“权力真的比真相更重要吗?”
>“如果我说错了,你们还会爱我吗?”
春雷滚滚,钟楼迎来了第二次千年祭。这一次,阿禾没有摇铃。她将铜铃交给了一个小女孩??那个曾在第一堂课递给她画着“心里有个洞”卡片的孩子。
“轮到你了。”阿禾说。
小女孩颤抖着手接过铃铛,踮起脚尖,轻轻一晃。
叮??
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澈,仿佛撕开了时空的薄膜。刹那间,地球上所有镜子同时映出不同的画面:有的照出未来城市的轮廓,高楼之间漂浮着会呼吸的钟;有的映出远古森林,先民围着篝火向星空发问;还有一面教室里的玻璃窗,清晰映出小满的身影,她对着镜头微笑,嘴唇开合,无声地说:
>**“我一直都在听。现在,换你们说了。”**
信号塔顶的天线自动转向北极星,开始发送一段全新的编码。这不是语言,也不是音乐,而是一种纯粹的“提问波形”,专为尚未诞生的文明设计。科学家测算,这段信号将在一万年后抵达最近的类地行星。
而已在火星建立前哨站的人类殖民地,突然报告基地中央广场的地表裂开,一根通体漆黑的石柱破土而出。柱身上刻满了未知符号,经破译后发现,竟是地球古代各种文字书写的同一句话:
>**“你们还好吗?”**
更诡异的是,柱底埋藏着一台仍在运行的老式录音机,播放的正是苏砚母亲哼唱的摇篮曲。而录音时间显示:**录制于五十年后**。
时间,似乎也开始弯曲。
林澈的身体日渐透明。那道游走在血管中的光已遍布全身,使他在夜晚宛如一盏行走的灯。医生束手无策,仪器检测不到他的心跳,却能在百米外接收到强烈的脑波辐射。他每天写下数百个问题,不用笔,而是用呼吸??每次吐气,空气中就会凝结出短暂存在的字迹,如霜花般绽放又消融。
秦野陪在他身边,翻看他写在空气中的句子:
>“当我变成光,你还记得我的温度吗?”
>“遗忘是结束,还是另一种倾听?”
>“如果全世界都不再需要答案,我会不会终于自由?”
“你怕吗?”秦野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