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知晓,东宫发生的一切,那曹公公都会如实禀报。
于她而言,那便足够了。
眼下她能做的,只有等待。
等待极为漫长,没有任何消息。
也间接说明,萧显对她没有半分理会。
又五日,曹公公再来。
她故技重施,又一次相求。
结果如故。
虽心凉半截,但江容未曾死心。
终是在那曹公公来过的第五次后,当日黄昏,大明宫中来了人提她
“殿下”
江容疾步到了床边,小心地扶他起身。
萧知砚动作缓慢,体力难支,短短五日人已瘦了一圈,毒-药的折磨,纵使生的再好,也没了往日的风华,这般起身间又咳了起来。
“殿下”
江容心底更急,纤白的手一面轻拍着萧知砚的背脊,一面唤宫女递来水碗。
接过,刚要喂他喝水,被萧知砚打断。
“他弑父篡位,有备而来,孤大势已去,命不久矣。”
俩人眸光相对。
听得那个“他”字,江容端着碗的手毫无防备地抖动了一下。
昨晚照顾了夫君一夜,上午方才回去歇息,她知晓萧知砚是有要事方才会这会子把她唤来,更知晓事情与那人有关,但即便早有准备,听萧知砚提起他,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寒。
帝死有疑,是那人弑父,谋权篡位的阴谋,五日前,她便听夫君说过。
如今看来,已是不争的事实。
江容鼻息微酸,心中难过:“殿下,别这么说”
被萧知砚再度打断:“眼下他囚孤未杀,不过是为掩盖罪孽,堵天下众人悠悠之口,为己立仁君之名。孤已如折翼之羽,被困笼中,任人宰割,生死一线,认命不过是早晚之事,莫说东山再起,便是像个人般地活着都已成了奢求但,这终归是孤与他之间的事!终归是皇权之争!他要孤死,意欲如何,便冲着孤一个人来!与你和你的家人何干?!”
萧知砚越说情绪越激烈,额际上青筋暴起,情至深时,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。
“殿下!”
屋中顷刻大乱,江容更慌,声音哽咽,眼尾泛红,扶住了他,拿帕子为他擦拭唇角的血,立马吩咐宫女为太子熬药,知道了他是知晓了她家的事。
“殿下毒伤未愈,万不可动怒,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,只要活着,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啊”
萧知砚紧闭着双眸,浑身颤抖,被扶着躺下,似强忍着毒发的折磨,短短一会儿功夫已是精疲力竭,虚弱的再难起身,却还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他望向她,节骨分明的手颤抖着慢慢握住了江容为他擦拭汗水的手,声音嘶哑,痛苦,几不可闻,眼含泪光,甚至带着几分乞求一般:
“替孤去求他,孤愿认命,愿向他三拜九叩,愿与他演一出兄友弟恭,为他正名,愿为他做他想要的一切,也愿意去死只求他只求他看在兄弟一场的分子上放过孤的阿容”
“殿下!”
萧知砚虚弱至极,这番话说完便再难支撑,失去意识,昏了过去。
江容到底还是哭了出来。
陈公公弯身立在一旁,亦不断拭泪。
“太子妃保重。”
江容抽抽噎噎,哭了几声,待熬好的药端来,吹凉,亲手喂萧知砚服下。
陈公公劝道:“太子妃,您身子骨弱,昨晚已经熬了一夜,不可再熬,让奴才侍奉殿下吧”
江容点了点头,为萧知砚又盖了盖被子,安顿好一切,方才离去。
外边,暴雨早已落下,水雾层层,混着风声雷声,四下嘲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