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九重不知道为什么,竹椅空着,他也没坐下,只是站在庭院里,脸上表情奇奇怪怪的。
贺岁愉一屁股坐下,坐到竹椅上,弯着腰轻轻捶打酸痛的小腿。
“我……”赵九重支支吾吾的,“我想要离开随州。”
贺岁愉捶腿的动作停了,缓缓直起身子看他,一双看着他的眼睛,眼珠黑黝黝的,沉静似潭水。
赵九重看不懂她这是个什么表情。
贺岁愉还没说话,赵九重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。
上次贺岁愉跟着他千里迢迢去投奔复州的做官的亲戚,结果被人用十两银子打发了,如今好不容易在随州过了一段安定的日子,他又提要离开随州。
以赵九重对贺岁愉的了解,她不生气就怪了,没准儿还会大骂他一顿。
所以,他当然心虚。
出乎他意料的,这次贺岁愉竟然没有骂他,而且脸上表情看起来竟然异常的平静,问他:“为什么?”
赵九重见贺岁愉竟然完全不生气,忍不住抬起头。
奇怪,太奇怪了,难道今天早上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?
赵九重的手指在背后捏了捏,甚至怀疑贺岁愉如此平静,不会是气疯了要憋个大的吧……
“哑巴了?你怎么不说话?”贺岁愉问他。
赵九重见她这个表情,似乎不像是生气的样子。
“你……”赵九重试探性地问,“不生气?”
贺岁愉哼了一声,没好气道:“我生气,你难道就不离开随州了?”
赵九重不说话了。
那当然是不能。
赵九重与贺岁愉说了原因,“我与刺史府那公子董遵诲实在合不来,今日与他谈论军事时,因观点相悖而大吵一架,彻底撕破了脸,所以我想明日便辞别刺史大人离开随州。”
“你之前在刺史府待得不开心,就是因为那个董遵诲?”贺岁愉好奇地看着他。
赵九重诧异地看向贺岁愉,那眼神仿佛在说:你怎么知道?
贺岁愉歪着脑袋,勾唇笑了下。
虽然她并没有开口跟他解释具体的原因,但是却用脸上的表情告诉他,她就是知道。
赵九重只好说:“被你看出来了。”
“你之前来见我的时候,站在我院子门口,都皱着眉头,想必是这份差事干的不顺心。”
“你等站在院子门口等我时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脸上的严肃和凝重都要结成壳儿能撕下来了,在看到我出现以后,皱着的眉头才散开,我都发现好几次了。”
贺岁愉酸痛的小腿已经缓过来了,从竹椅上站起身来,伸了个懒腰。
“离开随州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?”她问。
赵九重看向她,“暂时还没有想好,你有什么想法吗?”
“我有说过要跟你一起走吗?”贺岁愉语气自然地反问。
赵九重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”他语气迟疑,“你不愿意离开随州吗?”
“对啊,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,干嘛又要跟你到处跑?”
赵九重抬手捶了下自己的脑袋,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,“你真的不愿意离开随州吗?”
贺岁愉再次给出了明确的答案,干脆果决地回答:“不愿意。”
赵九重叹了一口气,“那你一个人在随州,要是……再出现之前复州的那种事情,怎么办?”
贺岁愉“唰——”地转过头来看他,目光直直地盯着他,目光中充满审视,“你咒我是不是?”
突然这么大一口黑锅扣下来。
“不、”赵九重连忙摆手,“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