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全部都吓得脸色惨白,恨不得缩进地缝里。
距离胖老头尸体最近的那个年纪不大的伙计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胖老头在还有气儿的时候被破开腹腔,剖出肝脏的全过程,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围观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父亲被如此对待,那姑娘当场就疯了,双目圆瞪,梗着脖子,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,猛地朝面前那雪白的刀
刃撞过去。
“噗嗤——”一声,鲜血从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喷射而出,洒了满地。
士兵猝不及防那姑娘会有胆量寻死,气得上去狠狠一脚踩在姑娘的尸体上,骂了一句:“贱人!”
那士兵又一刀剖开了姑娘的腹腔,取了肝脏出来,血淋淋地抓在手上,毫无顾忌。
和姑娘一起被抓出来的两个小丫鬟早已经吓晕了,被士兵两脚踹醒,牵着绳子拖着往外走。
贺岁愉缩回转角的墙壁后面,靠在粗砺的泥巴墙上,闭上了眼睛。
她蹲在墙后把自己的缩成一团。
觉得好冷。
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的寒冷。
一片黑暗中,她感知到心头激荡,如暗夜的海面惊起滔天巨澜。
也许,那是她心底的愤怒和恐惧。
在绝对的暴力和人性泯灭面前,所有花费成百数千年,逐步建立起来的文明和开化。
都在顷刻间化为齑粉,烟消云散。
她不敢在外面多留,按着起伏难平的心口,扶着墙缓缓站起身,跌跌撞撞地往回去跑。
***
此后,
一连数十日,贺岁愉都不敢再踏出院子门一步。
她回去以后,一连做了两晚噩梦,梦中都是那天亲眼目睹的茶行管事父女二人的惨案。
她没日没夜地拼命挖地道,即便握着铁镐、铁铲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,也不敢放松片刻。
虽然她的挣扎很可能是徒劳,但是,总比怎么都不做就一直等死强。
鲁壮知道贺岁愉准备在房间底下挖一个地道藏身以后,就二话不说跟着一起动手了。
张顺自那日被那颗人头吓破胆以后,总是坐着坐着就开始哭自己还年轻不想死,见到贺岁愉和鲁壮二人忙着挖地道以后也不帮忙,他既不想死,又明摆着一副要等死的模样。
贺岁愉狠狠骂了他一顿,鲁壮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他,张顺的情绪才稳定了一点,跟着贺岁愉和鲁壮一起动手挖地道。
还不等地道彻底挖好,就有一群叛军搜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。
鲁壮知道城内最近在到处抓女人和孩子,发现那群叛军在隔壁搜查时,就连忙跑回来报信,让贺岁愉躲进地道藏好。
贺岁愉闻言立马掀开地板跳进去,“啪嗒——”一声地板合上,鲁壮把软塌推过来,压在那块地板上。
他做好这一切,刚走出去,那群叛军就撞开院子门冲了进来。
张顺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,鲁壮也不敢轻举妄动,站在一旁。
“这家的女人和孩子呢?”为首的叛军问。
鲁壮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,“回军爷,我们家就我和我兄弟俩,我们俩都是光棍儿,没有女人和孩子。”
“光棍儿?”叛军哼笑一声。
他打量了鲁壮一眼,又转过头去看张顺,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鲁壮的脸上,“住这么好的院子,这么大年纪了,没娶媳妇儿?”
显然他并不相信鲁壮刚刚说的的话。
鲁壮也看出了他不相信,于是解释说:“军爷,其实是这样的,我婆娘前两年没了,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,我弟弟性子孤僻胆小,不爱说话,所以至今也没娶着媳妇,所以我们家就没女人和孩子。”
即便鲁壮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回答,但那叛军头子还是干脆果断、不容置疑地下令道:“搜!”
几个叛军冲进屋子里。
听到里面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,鲁壮面露担忧,乞求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叛军头子,“军爷,能不能让他们轻一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