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咬,”李牧迁伸出手,指尖撬开她的齿关,按平她唇上齿痕。他另抬手,一点点,指腹擦过她的泪痕,问她,“发生了什么?慢慢说。”
宋思听摇头,她沉默地拉过他的手,贴在脸上,埋首,额头抵着他的掌根,她闷声喃喃:“我退学了,我不想去学校了。”
意料之中的答案,但是听见她真的这么说,李牧迁眸色还是微微一沉,他掌心接着她一点点流下的眼泪,另手力道轻柔,缓缓,揉了揉她的发顶:“好,不想去就不去。”
话音落下,宋思听抬头,通红的眼对上他的目光,只一瞬间,她落下视线,轻声道:“我也不知道,以后我该怎么办。”
“想怎么办,就怎么办,想做什么就去做,什么都不想做也可以,”李牧迁说着,看着她还在滴落的泪,轻轻抚上她的脸,抹掉泪水的同时,将她的视线带着,看向自己。他说,“无论什么,只要你想,我都陪着你。”
即使前路迷茫,即使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宋思听没有回答。
她早已经将全部都想好,只是这些,她没有办法对他说出口。
倾身上前,她环抱住他的肩,将头埋在他的颈侧,她说:“可是我好害怕。”
害怕分离,害怕割舍掉一切的后果,害怕新的开始,害怕新的困境,害怕前路未卜……总而言之,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怯弱。
或许从来没有强大过。
宋拜山在世,她在宋拜山的保护下,宋拜山去世后,她又被杨翠兰带着生活,之后就是李牧迁一直陪着她。
想到这里,她怀抱收得更紧了些,头埋得更深,唇贴着他颈侧肌肤,她瓮声瓮气:“抱抱我好不好。”
李牧迁依言,双手合住她,轻拍她的背。
坚实的臂弯,带着有些冷又灼热的体温,点点将她浸染,但是还不够,宋思听总觉得,他的身体化成沙砾,从她的怀抱里,她的手里,她和他之间的每一个缝隙里,拼命逃窜。
“我爱你。”
她抓着他的衣襟,像要失去般,紧紧攥在手里,她抬头,看着他的眼,轻轻贴着他的唇,话语就从唇齿缝隙间溜出,她不住地遍遍呢喃:“我爱你。”
或许情绪总要找个宣泄的出口,她一次次重复,告诉他,也是告诉自己。
李牧迁轻轻吻着她,应声:“我也爱你。”
不,不一样。
宋思听内心反驳,她和他的爱肯定是不一样的。
日已尽,长久的黑暗重新将他们笼罩,夜里看不见彼此的面容,彼此的神色,只能察觉到彼此的体温,汗液,柔软的呼吸,相互依偎,纠缠。
相互的缠绵,她睁着眼,在夜色中寻找李牧迁的目光,她盯着虚空的一点,轻声问他:“你会觉得我自私吗,会觉得我是个拖累吗?”
“不会,”李牧迁唇贴着她带着薄汗的鬓边,她的泪一点点染着他的皮肤,他也闭目,轻声答她,“永远不会。”
告白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,是将即将抓不住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紧握在掌心,但是现实中摆在他们面前的,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,也在一次次切断情感将他们联系起来的脆弱细线。
直到彻底分崩离析。
夜深沉眠时,李牧迁环住她,感受到宋思听微微发颤的肩膀,再到蔓延到他枕边的泪意,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沉默着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哭累,终于沉沉睡去。
李牧迁睁开眼,低头看着她的发顶,将臂弯收紧,呼吸到她柔软的气息。
他目光将她细细描摹,将她每个细节烙印,闭上眼的时候,她的一切依然在眼前,无力的感觉却再次将她扯远,他再次,紧紧抱着她。
长久流泪-
周曼茹说的那套房子,在太阳岛附近。
离市区有点距离,离之前林德飞在冰城工作的地方更是相隔甚远。
终究还是拗不过宋思听,张裘同意她一同过来,多带了警察,护着她的安全。
一行人穿便服,买了当下时间最近的一班高铁,就算这样,到的时候,也已经到了夜里。
留意了消息中李牧迁坐到那班高铁早他们一个小时到了冰城,因此,张裘提前联系了冰城的警局,让他们先在那套房子房子边守着。
所以当宋思听跟着张裘下了高铁,马不停蹄过去周曼茹给的地址时,就在小区单元楼底下,看见好几辆警车,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单元门周围,排查来往住户。
周边有看热闹的人围着,彼此猜测七嘴八舌地猜测着。
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,宋思听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,说什么的都有,甚至有人信誓旦旦,说那么大阵仗,应该是死人了。
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,宋思听抿唇沉默着,跟着张裘径直走到单元楼下,那群警察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