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。”蛰月冷冷回应,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“你能帮他什么?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吗?”
蛰月上前走了几步,无言地站在夜揽雪面前。被雨濡湿的发丝紧贴在颊侧,半湿的黑色兜帽掩盖了原本的神情,她无视旁人的怒骂,只道:“好久不见,”
“荆蛰。”
蛰月的伞遮住了雨,夜揽雪望着她笑了出来。
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,雨水化作眼泪滑落嘴角,千言万语尽扼喉间,到嘴边只化作一句:“好久不见,”
“文琰……”
这个笑包含了太多,蛰月率先移开目光,朝前走去,“跟我来。”
“去哪?”夜揽雪下意识问了一句。
“我带你去见北境王。”
冻结的血液再次沸腾奔涌,夜揽雪猛的抬起头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“谁让你就这么走了?”朱谷立出声制止。
“你想怎样?”蛰月回眸看他,幽深的眸子覆满冰雪,辗转成尖利的冰刺。
“向我道歉。”朱谷立沉着脸,目光从夜揽雪身上掠过,更添了一把火。
“你先向他道歉。”蛰月毫不退让。
“让我给他道歉?蛰月,你没搞错吧?”朱谷立指了指他,又指了指自己,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。
蛰月冷嗤一声,转头便走。
“你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告诉我姨母吗?!”
话落,夜揽雪先顿住步子。他凝望着蛰月的背影,心里顿时生出牵连蛰月的悔恨。良知告诉他,他该离开蛰月,理智却告诉他,不能走……
她是现在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狂风呼啸而过,耳边只剩下雨水拍打纸伞的碎响。蛰月一直没说话,夜揽雪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恐惧。
一种惧怕被抛弃的恐惧。
最后,夜揽雪还是选择了前者。
蛰月为他做的,他早就还不过来了。他就算是死,今天也必须进去地牢,但他不能再连累蛰月。
就在夜揽雪准备退出伞下时,蛰月开口出声,暗藏在沉静声线下的狠戾昭然若揭,“你以为你是谁呢?”
“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陛下呢?因为你自己知道,你不敢。”
“你以为你的姨母是中宫皇后,你就能把京城亦或者皇宫归为你的领域,横行霸道吗?”
蛰月看向他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的父亲,是位列三公的丞相;我的母亲,是名贯京城的学者;我的祖父,是马革裹尸的将军;我的外祖,是心怀天下的国公。”
“你还要和我比吗?”
朱谷立怔愣在原地,哑口无言。
“你们听见了吗?”蛰月提高了声量,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道:“现在让他进去!”
地牢的守卫二话不说,纷纷褪下武器,让开道路。
蛰月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,心里的某处伤口被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撕扯得鲜血淋漓。
这是蛰月第一次打着名门望族的名义号令别人,她并没感到任何快意,反而是潜滋暗长的羞愧。
她没有父亲的果决、没有母亲的才智、没有祖父的凛然,亦没有外祖的英勇……
她说这些话,和朱谷立有什么本质区别呢?
“去吧。”
“我在这里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