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而胤禔与大福晋舒舒服服的坐在宽敞的马车里,没有半点被押送的自觉,甚至在胤禩过来的时候,胤禔还主动跳下了马车,也无人敢过来管。
“我说老八啊,你如今也出息了,别忘了经常给你在北疆受苦的大哥送点好东西来。”
胤禩曾经在惠妃膝下抚养过,所以胤禔对他也并不生疏。
胤禩微笑道:“大哥说笑了,有四姐姐在,怎么可能会让你受苦呢?不过弟弟的确为大哥准备了些路上的吃用,还望大哥莫嫌弃。”
说着,他就叫人送来了一长一方两个匣子,那方匣子看着很像是装点心吃食的,可那长匣子,怎么看里面都是兵刃。
押送的官兵互相对视了一眼,然后一起转过头去——
他们是瞎子,他们什么都看不到,阿哥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!
胤禔挑了挑眉,却没有拒绝,直接放回了马车里,然后对胤禩道:“有空进宫去看看我额娘,她也是将你当儿子疼的。”
若说这京城里还有什么是胤禔放不下的,除了孩子们之外,就只有惠妃了。
他知道因为他的缘故连累了惠妃受了康熙的斥责,还失了协理六宫的权利,可他身陷囹圄,就算有丹卿周旋,依旧没办法在离开前再去见惠妃一面,当面向她磕头请罪。
但他也明白,他额娘不会生他的气,只会盼着他能过得更好些。
素来看不上胤禩的胤禔在此刻也放下了自尊,希望他走后,能有人时常替他关心一下惠妃,也不需要胤禩多做什么,只要能去请个安,让惠妃心里有些宽慰便好。
胤禩拱手道:“大哥放心,惠娘娘处弟弟定然会时常探望,侄儿侄女们,我亦会照拂的。”
不管这话是真是假,如今他肯这么说,胤禔便是感激他的。
胤禔拍了拍胤禩的肩膀,道了一声保重,然后重新回了马车上。
另一边,胤禟也下了马车,准备与丹卿告别。
丹卿往后张望,问道:“孔格格没派人来吗?”
胤禟摇头:“一直叫人家盯着呢,孙家一点动静都没有,孔格格怕是真当没这个儿子了。”
当初孙天阙出事时,孔四贞果断与他断了亲缘,可以当她是为了自保,可丹卿救出了孙天阙后,明知道他人就在公主府里,孔四贞却是从未曾问过半句,更别说登门看看他是否周全了。
如今他们就要走了,这一去,说不定此生都再不得回还,可孔四贞却依旧没有出现,哪怕是最后一面也不想见见吗?
母子做到这个地步,也当真是叫人忍不住叹息。
胤禩与胤禔作别后,重新翻身上马,丹卿也催着胤禟道别,然后关上车窗,命队伍前行。
因为多了胤禔夫妇的缘故,回程的队伍比来时更长,浩浩荡荡的缓慢前行。
胤禔性子急,说了几次让丹卿加快速度,丹卿却记得胤禩临别是说的那句话,直觉告诉她,胤禩不会无的放矢,也没有害她的理由,再加上她安排的后手也尚且未到,所以并不着急,就这么走走停停。
一路上倒是安稳,并没有任何异常,刚到了张家口,天上开始飘起来雨丝,丹卿便命队伍先行投驿,等雨停了再继续前行。
“这点儿小雨也值得停下来?”
胤禔一边往驿馆里走一边抱怨,“我瞧着这雨下不大,还不如再赶赶,到前面去安营,省得要挤这破驿馆。”
这时候的驿馆可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有宽敞的小楼,吃住方便,干净敞亮,而是类似一个小型的马场,里面养着数十匹马,以供传递消息之人换乘之用。
驿馆里的“工作人员”也是以养马的马夫为主,真正能投宿的地方其实窄**仄,很多都是大通铺,不过是过夜之地,没那么多讲究。
张家口驿馆因为毗邻关隘的缘故,已经算是修得很好了,但一进门那股子汗臭混着霉味,还是叫胤禔差点吐出来。
“我们坐在马车里是无碍,但是侍卫们还有护送的官差可是要淋雨前行的,如今风大天凉,若是他们感染了风寒会更麻烦。”
丹卿也捂住鼻子,“先凑合着躲躲雨吧,若是傍晚之前雨停了,咱们就再往前走走去安营。”
若非瞧着天色不好怕会有大雨,丹卿也不愿意往这种地方来。
不过出门在外也没法子,环境再差,也比在外面淋雨强。
跟着的侍卫手脚麻利,很快就搬进来了他们自带的桌椅,换了那满是油污的板凳,又点起了香,驱散臭味,让丹卿和胤禔夫妇先坐下来休息。
孙天阙有轮椅,倒是不用麻烦,但这一下雨他的脚伤又开始疼了,面色苍白的缩在毯子里,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。
安太医拿了艾条进来,想给孙天阙灸一灸腿,孙天阙却阻拦道:“外面风大无法开窗,这艾灸味道太重了,还是算了吧。”
丹卿闻言开口吩咐道:“先去灌了汤婆子来给他暖暖,等会儿房间收拾出来了,再进去做艾灸吧。”
朱颜应言去找汤婆子,成碧则是端了提前预备好的姜茶来给众人暖暖身子。
丹卿虽不太喜欢姜味儿,却还是捏着鼻子灌下去了,又叫成碧去多煮些,给侍卫官差们都送一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