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,不喜欢吗?”
小朋友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样,“能上电视的人都很厉害,只是……”
他不太好意思地挠着脸颊,明灿的眼睛眨巴眨巴,“我真的可以一起去吗?”
“当然,制片方、投资人、导演以及其他演员都是很欢迎你来的。”
我牵着虎杖悠仁的手,一齐站在行人等候区,对面的红色信号灯频频闪烁着刺眼的光芒。
然后,熄灭,切换。
“不如说,没有你,这场戏根本就无从演起。”我说。
虎杖悠仁听不明白,四周的车流已然在红绿灯的指挥中齐齐停在原地,他一边啪嗒啪嗒跟我往前走,一边问刚刚听到的内容是什么意思,而我没有详细解答,只是表示跟我去见一个人就会懂了。
“是学校里的那些哥哥姐姐吗?”
“不是哦。”
“那是没见过的新朋友?”
“也不是呢。”
虎杖悠仁走一路问一路,从始至终,我都耐心地回答了他。
直到最后,我们的脚步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旁打住,虎杖悠仁抬头往车里一看,当即愣住了。
因为副驾驶上赫然坐着一个他眼熟的人。
留着齐耳短发的童子双手拢进袖中,身披五条袈裟,内搭着纯白袍裳,一看就是穿了更正式的服装。
神色冷淡的老妖怪靠在座椅前,察觉到我们的到来,当即一眼瞥过来。
“太慢了。”他的声音载着显而易见的不满。
话音未落,我敏锐察觉到了被我包裹在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在往后缩,那不是多么强劲的力道,虽然只有短短一瞬,却还是暴露出了虎杖悠仁对里梅的那丝抵触心。
对于这个曾经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可怕人物,这孩子没有当场呼救,已经是出于对我的十二分信任了。
“抱歉,恐怕现在还需要您等一等。”我没有管里梅的坏脾气,随即屈身蹲下来,向虎杖悠仁问道:“害怕吗?”
“……他让人很不舒服。”虎杖悠仁拉了拉我的袖子,不由自主压低音量,“我们能走么?”
“不行呢。”我冲他摇摇头,“他就是这次的制片人,也是我的雇主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,他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印象,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。”
我用同样小的声音向虎杖悠仁说道:“这个人之前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原因,是因为看到你就想起自己年幼的往事,忍不住就想要多看看。”
虎杖悠仁:“?”
虎杖悠仁看了看里梅的白发,以及和死人一样毫无血色的皮肤,露出困惑的表情:“可是,我们一点也不像啊。”
“倭助爷爷的头发以前也不是白的哦,这位哥哥也一样。”我语重心长地说,“他的头发曾经和你是一样的颜色,皮肤也是很健康的,直到他的亲爹遭遇了一场正……咳,惨烈的围殴,不幸去世,他就一夜白头,人也就变了。”
虽然不幸去世的是围殴诅咒之王的那群人。
不过事实倒也不没差。
反正对里梅这样的追随者而言,自己侍奉的主人(也是流着不同血液的亲爹)没能再次苏醒,对他而言就是煎熬。
听着我的说法,虎杖悠仁的抵触态度渐渐软化下来,“那他真的好可怜。”
“是呀,哪怕父亲已经离开了很多年,这位大孝子也一天没有忘记过和对方在一起的生活。”我点了下脑袋,继续道:“这次他也有意请你一起拍摄,你愿意帮助他吗?”
想要刷新里梅曾经留下的可怕印象,没有什么比「他其实是个可怜人」更有冲击性。虎杖悠仁是个天生更具有同理心的孩子,这一点也非常好引导。
虎杖悠仁点点头,望着里梅,神色里已经见不到之前隐约的恐惧,而是一种同情,“爷爷说,有困难的人就应该帮助。”
“你们的废话聊完了?”里梅面不改色,冷冷地插了句话,“聊完了就快点滚上来。”
我不置可否,打开后座的车门,扶着虎杖悠仁先跨了上去,随后自己也才坐了进去,“场地已经找好了?”
貌若好女的童子听见我的询问,轻轻哼了一声,“与宿傩大人有关的事,用不着你质疑。”
“是吗?真可靠。”我歪了下头,习以为常说着恭维的话,同时拍拍前排的座椅,“那就麻烦您把地址告诉司机,带我们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