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几天,我遇见了一位僧人。
她头戴斗笠,双手合十,低眉垂目,站在破败的寺庙前,面对我的刀尖所向,不急不躁,只是发出叹息。
“并非是善念不存,而是业力聚合,那一丁点杯水车薪的水,救不了这燃遍焦土的火。”
“施主,请您切记。”
语毕,她的头被我斩下,寺庙里的那些粮食,也自然落在我的手中。
我茫然看着沾满血的物资,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,却不知怎么,回头看向满目疮痍的寺庙,那种往深渊滑落的感觉更甚。
……我,必须这么做的。
是的,因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。
我要活下去。
就连我自己,也不过是某个人的取乐之物。
不可以忘记,也不能忘记。
哪怕互相守夜,轮到休息的时间,我会靠着他的背沉沉睡去。
哪怕轮流下厨,他经手过的食物,我会地吃掉。
所有的一切,都是生存所迫的报团取暖,不代表可以交付信任。
我在无数个不会迎来白昼的夜晚里,注视着那颗唯一的星星,比谁都要清楚,这样的日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或者说,持续不下去,才是正常的走向。
陷入永夜之后的第九个月。
气温开始骤降,各种生存所需的资源变少,斗争也愈发激烈。
因此,陷入困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。
“……哈…哈啊……”
灼热的高温令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折磨。
我喘着气划开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,可对方在濒死之前,却也给我留下不小的创伤。
更要命的是,被点燃的那把火,已经彻底封住了向下逃生的通路。迫于求生的本能,我捂住手臂,踉跄地靠着滚烫的扶手,一步一停,拖着蜿蜒的血迹,最终退守至楼顶。
而天台上,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。
倚靠在栏杆前的白发少年对我招招手,显然已经恭候多时。
我跪坐在地上,断断续续咳嗽着,而伫立在身前的白发少年不动声色地看着我,隔了几秒,他俯下身来,亦如最开始见面的那样,整个人的影子将我笼罩其中。
“很难受吗?”他凑过来,说着像是关怀的话,那轻快的尾音却完全听不出真心。
“……少…废话……咳……”
每次用力的喘息,都是身体极力挣扎的证明。
“你跑到这里…应该不是为了看我的死状吧……”
我喘着气看着他,握紧手上的刀。
“你……是为了完成那个约定…才来的,对不对?”
白发少年:“……”
白发少年:“嗯,没错噢~我觉得也是时候了。”
他歪头对我笑,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,每一根都如此干净漂亮,我却知道他的力量有多么可怕。
下一秒,我撑地跳起,开始应战。
+
薨星宫的地底空间纷纭杂沓,一层叠着一层,互相影响,互相嵌套。
正如天元所说,堆积的庞杂信息太多。
时而是兵荒马乱的战场,时而是鱼贯而出的咒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