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啊??”
连翘一惊,吓得连忙蹲到了她家姑娘膝前,“咱们不是查明了您生母的事儿,就回衢州吗?姑娘您不会真打算留在上京嫁人吧?”
“自是要回的。只是如今看,十五年前那桩案子兹事体大,我母亲之死怕是牵系更广……安家水深,非一日能窥尽,”戚白商长睫轻垂,“何况妙春堂,我本便想开遍大胤,上京也不例外。”
看出戚白商虽轻言慢语,但意已决,连翘只得起身:“好吧。那我写信回去,同葛老议一议。”
“嗯,记得全凭自愿,”戚白商嘱咐,“来此是背井离乡,莫强求。”
“蒙姑娘和姑娘老师收留、还悉心教她们医术,她们早将姑娘身边当家了,哪来的背井离乡呢?”
连翘愁眉苦脸地扒拉着算:“我只怕上京地贵,得叫葛老好好挑拣,最多来两三个医术精湛的,可不能都送来京中啊!”
“……”
戚白商斟起药茶,含笑看连翘嘟嘟囔囔地出去。
等连翘走后,戚白商饮尽了药茶,翻开了今日城外义诊的记录册子,对着那些病理一一详思着,沉湎其中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院中传来连翘惊呼:“姑娘,长公子来了!”
“……”
戚白商合上册子,抬眼望去。
正是下朝归来的戚世隐。
他一身绯红官服,腰缠革带,阔步而来,望着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清正威严。
而戚世隐身后,追来的书童衔墨气喘吁吁:“公…公子,耽搁不得,国公爷叫您回观澜苑议明日启程之事呢!”
……启程?
戚白商眼神微惕,从椅里起身。
等她过去时,被催得不耐的戚世隐已皱着眉,将衔墨关在了门外。
“兄长明日启程何处,”戚白商早有所猜测,“蕲州?”
“是,流民入京之事惹得龙颜动怒,陛下今日朝上擢我为兆南巡察使,明日一早便要出京。”戚世隐回过身,“我怕来不及,今日特来与你商知。”
戚白商迟疑了下,屈膝作叉手礼:“此行迢迢,望兄长珍重。”
戚世隐却是少有地不顾礼,不等戚白商起身,便上前拉起她,沉色嘱咐:“我不在京中时日,安家若有所动作,你万万不可轻许。”
“…兄长?”
戚白商不解,直到戚世隐回神松手,她这才退开半步,“可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戚世隐眉宇凝皱。
“兄长,无论发生了何事,”戚白商愈放轻了语气,“你总要告知我,我才好有所防范。”
默然两息,戚世隐低声道:“是你前日所托之事。”
“琅园那个…胡姬?”
戚白商眼神一紧,屏息,“大理寺既已接手,可是有了什么结果?”
“……”
戚世隐眼神沉缓地摇头:“我今日下朝得了消息——胡姬病重,今日寅时死于狱中。”
“…怎么可能!?”戚白商面色惊白,“她既自尽不成,怎会那么巧!刚入大理寺狱中才几日,就病死了?!”
“朝中营苟,积弊多年,非一日能除。大理寺亦不例外。”
戚世隐神色冷厉,只是在转向戚白商时又柔缓下来,“此事待我了结蕲州案再归京后,定会细查。虽安家势大,但只要你不出庆国公府,他们也不敢擅动。”
“……”
戚白商眼神闪转,指尖无意识地掐紧掌心。
“白商?”戚世隐不放心地出声,“答应兄长,我不在京中期间,你不会离府。”
戚白商回神,眼波柔转:“我知道了,兄长。”
见她应允,戚世隐稍放下心,跟着皱眉:“只是你生辰将近,重阳日时,我怕是不能在京中陪你过生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