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很想快一些,再快一些入睡。
明明贵女就在他的对面。
为何他还会如此寂寞呢?
与贵女离开时,他每夜只能抱着贵女的旧衣,闻着贵女旧衣上的香味,才能要自己安心阖眼的感觉相似。
寂寞非常。
他不知这是什么情绪,闭上眼睛,越发心乱如麻,他紧紧抱住被褥,将自己埋入黑暗之中,也无法缓解半分。
想要离贵女更近一些。
为何守夜的莲翠,宋嬷嬷。
就可以在贵女的床下入睡呢?
为何她们都可以离贵女那么近,他就不可以呢?
好想被贵女摸摸头顶,想要一直与贵女说话,想要想要贵女再似从前一般,到他的怀里,抱一抱他。
想和贵女待在一起,更多地待在一起。
想要贵女只和他一个人待在一起,更近一些,更近一些。
“想要”
呐呐出口的话语要少年浑身一顿,深浓的夜色里,他猛地睁开眼,心乱如麻。
不满足。
不满足。
这种感情,原来是不满足。
陌生的情绪越发混乱,从前他的人生极为贫瘠,只是从花楼的窗口望见外面的晴天,都足以要他心满意足整整一日。
但如今。
他竟也会不满足。
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?
为何会嫉妒,为何会不满足。
为何会变成这样,令人厌恶的样子?
沉清叶不敢再想了。
只觉得自己恶心。
被褥盖到了头顶,大抵是因精神紧绷太久,今夜,他竟入睡的比往常更要容易。
思绪层层落陷。
耳畔,是他熟悉的靡靡之音,丝竹乐曲,他从幼时便听到大的音调,入目皆是浓彻的暗红。
他孤身一人跪坐在软席上,恍惚想起,今夜他第一次被卖了出去。
卖给了郑家的公子。
低下头,十指指尖早已血迹干涸,他的指甲才被剥了,奇怪的是,他竟觉不出半分痛。
无论是怎么下意识的紧捻指尖,他也没有丝毫痛觉。
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。
他紧攥着指尖的手越发用力,看到鲜血自指尖层层渗出,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潜意识里,有某种感觉,想要逃离,只有让自己痛到无法忍受,才能醒过来。
他的手里满是他自己的血,吓到了前来的老鸨。
“清叶,你这是在做什么!”
老鸨忙要上前,“你这不是要吓到贵客——”
“无事,”温和恬静的女声在后,“你先出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