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众人踌躇之际,那根竹杖突然腾空而起,直指北方。与此同时,小女孩手中的陶片发出嗡鸣,浮现出三个新字:
>**跟我来。**
她懵懂起身,竟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。竹杖在前引路,陶片微光映照前方,宛如星辰指路。十万大军紧随其后,浩浩荡荡奔赴京城。
七日后,两军对峙于皇城废墟。
一方是手持断忆镰的黑袍术士,身后站着无数被洗去记忆的傀儡士兵,眼神空洞,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不该记得,必须遗忘。”
另一方则是由百姓、学子、老兵、僧侣组成的“忆之军”,人人手持油灯或陶片,高声诵念心中不忘之人。
战斗打响。
断忆镰挥动,所过之处,记忆如烟消散。一名老兵刚喊出战友的名字,下一瞬便茫然四顾,忘了为何而战;一座石碑刚浮现英雄事迹,瞬间化为齑粉。黑暗势力节节推进,眼看就要逼近心光坛核心。
危急关头,小女孩走上前线。
她没有武器,只抱着那片陶片,站在两军之间。她闭上眼睛,轻声说道:
“我记得……去年冬天,有个姐姐给我糖吃。她叫荷花,住在东头。她笑着对我说:‘甜的东西要分享才更甜。’”
声音不大,却清晰传遍战场。
紧接着,第二道声音响起??
“我记得我娘。她临死前还在担心邻居家的孤寡老人有没有饭吃。”
“我记得那个陌生人,在暴雨中把蓑衣让给了我。”
“我记得我的老师,她教我们写下的第一个字是‘人’。”
一句句“我记得”接连响起,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。每一句话出口,地上便生出一朵透明小花,花瓣中流转着被提及者的名字。这些花迅速蔓延,织成一片光网,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。
断忆镰再次挥下,却被光网挡住,发出刺耳摩擦声。黑袍术士怒吼:“区区情感,岂能抗衡法则?!”
话音未落,小女孩睁开眼,举起陶片,大声道:“你说记忆是祸根?可如果没有记忆,你怎么知道你是谁?如果你忘了母亲的怀抱,忘了朋友的笑容,忘了谁曾为你流过泪??那你还是人吗?!”
她的话音落下,天地骤然寂静。
然后,奇迹发生了。
所有盛开的透明花同时绽放出强光,花瓣飞舞升空,凝聚成一道巨大的人形轮廓??白发,布衣,手持骨琴。正是阿木的模样。
但他并未真正现身,而是由千万朵花、千万句“我记得”共同构筑而成的信念之影。
他轻轻拨动并不存在的琴弦,《护心曲》再度响起。
这一次,不只是音律,更是灵魂的共振。
每一位听到琴声的人,脑海中都不由自主浮现出生命中最温暖的瞬间。有人痛哭失声,有人微笑流泪,更多人握紧身边人的手,坚定地说:“我不会忘了你。”
断忆镰剧烈震颤,最终“咔嚓”一声断裂。黑袍术士们抱头惨叫,面具碎裂,露出一张张苍老而悔恨的脸。其中一人跪倒在地,嘶声道:“我……我父亲是个农夫,一辈子没留下名字……我本想用权力让他青史留名,可到最后,却亲手毁掉了所有该被记住的人……”
他们放下武器,主动走入忆洲囚笼,请求以余生誊录被他们抹去的故事。
战事终结。
心光坛重新点燃,十万灯火照亮长夜。小女孩将陶片放回竹杖旁,轻声问:“阿木爷爷,你现在开心了吗?”
风穿过殿堂,吹动檐角铜铃,叮咚作响。
而在所有人耳边,仿佛有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回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