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帝都最高的悬崖跳下去的话,大概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。
夏纱野的衣角被吹得左右翻飞,额发将视野扰得看不清前路,可她如炬的目光还是牢牢锁住了悬崖边的人影。
身披红袍,金饰优雅奢华的遍布全身,权杖,以及那枚象征着帝王绝对权利的传国星星戒指。
他不像一个负隅顽抗的亡国帝王,而是一个优雅的诗人,那份从容就像他是即将发生的一切的记录者,而不是遭受者。
哪怕夏纱野已经到了他的身后,他也没有回头。
“……啊,下雨了,竟然下雨了,真是应景。你说,雨水是甜的,还是跟这片大海一样,是咸的?”
“看着我。”夏纱野道。
“不对,大海现在填满了化学废水,所以应该早就不是咸的,而是苦的了吧?”
“看着我。”
“皇宫里好吵啊,都这么久了,他们怎么还没有打完?都影响到我在这里赏海景了……”
“我让你看着我!”
夏纱野一把拽住暴君的后领,扯着他让他转了个身面向自己。
本就不大的悬崖落脚点在二人更朝后一步后变得更加狭小。
“……看着你就看着你,这么凶干什么?”暴君慢慢举起双手,表示自己没有敌意,他还是眯着红色的眼睛笑着,“这就是你对待君王的态度么?你想死了不成?”
“你算哪门子君王,”夏纱野道,“你的国要亡了。”
“……好像的确是这样,我的军备力量都在太空打仗呢,就凭宫里这些三瓜两枣,恐怕不是你的对手。”与说话的内容相反的,暴君没什么危机感地笑了笑,“那,你现在抓到我了,你想怎么样?”
“……”夏纱野道,“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是谁?”
“嗯?什么?”
“你、是、谁。”
“我是血腥暴君啊?”
“你不是。”夏纱野道,“我在地下看到了那具白骨。你不就想让我看见那个吗?”
暴君笑着的表情慢慢松开,变成了很淡很淡的弧度。
“最开始,我想用我的美色色诱你,但你无动于衷,后来我想着用你喜欢的人激怒你,但你还忍住了,再后来,我干脆就直接引导你打开那扇通往地下的暗门,谁想到你居然受刺激过头,直接晕了过去——我的计划真是没有一处如意的。你的马子为了保你也是真的拼了命,我为了不误伤他,只好放你走了。”
“不过还好——你还是一个人找到了这里。这叫什么?命运?”
“我在问你,你是谁。”夏纱野依旧显得无动于衷,“最开始的血腥暴君死了,你悄无声息成了二代血腥暴君,还没有惊动任何人,你是怎么做到的?你耳朵上没有拟态遮罩。”
暴君一愣,似乎有些失望:“什么啊?你来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么?你……还是没有想起我吗?”
夏纱野皱眉:“…你认识我?”
“对。”
“在实验名单上?”
“怎么会。”暴君笑了,“你见过所谓的实验名单吗?”
夏纱野见过。
很小的时候,负责管理他们的人每天都会在名单上涂
涂改改。夏纱野的头像那一侧总是非常笔迹鲜艳。
“那你记得在你头像左边……有一个人吗?他是笔迹第二多的。”
——轰轰轰轰!
像是大脑被雪花点覆盖,失聪前的征兆是刺耳的耳鸣响个不停,最后逐渐形成一个永恒的点。
夏纱野瞪大双眼,层层记忆被唤醒时,那个点突然在眼前不断扩大——
“这是拉里教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