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心疼,是生气。
像在看一个任性地撕扯自己伤口来博取同情的孩子。
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。
沉垂野的指尖空了,那点从她皮肤上偷来的温度迅速散去,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,像是想抓住什么,却只捞到一把冰凉的空气。
“跳完了,”秦玉桐的声音很淡,没什么起伏,“我去喝水。”
她说完,甚至没再看他一眼,转身就走。像风吹过水面,连一丝涟漪都懒得留下。
沉垂野僵在原地。
旋转的镭射灯光从他脸上扫过,一瞬间照亮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,和他眼底迅速熄灭下去的光。他像一尊被遗弃在喧闹人间的精致石膏像,美丽却冰冷。
她走了。
她真的就这么走了。
她甚至没再问一句他的手。
秦玉桐拨开人群,径直走到休息区。吉晨雨立刻凑上来,递给她一瓶拧开盖的农夫山泉,“我的天,玉桐你跟那个……你跟沉垂野跳得也太好了吧!跟拍MV似的!”
不远处的林耀也收起了画板,快步走过来,眼神亮晶晶的,带着点藏不住的担忧和邀功的口气:“渴了吧?我给你留了瓶冰的。”
他把一瓶冒着白气的可乐塞进她手里,瓶身冰凉的触感让秦玉桐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。
她对他笑了笑,“谢谢。”
就是这个笑。
很轻,很甜,像一颗方糖融化在温水里。
沉垂野在舞池中央,隔着攒动的人头,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笑。这个他刚刚用尽浑身力气都没能换来的笑,她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别人。
他胸口那只躁动不安的野兽终于撞破了牢笼。
血液里叫嚣的因子一瞬间冲上头顶,世界在他眼前褪去了所有颜色,只剩下刺目的黑与白。
“喂,你看那小白毛,傻站着干嘛呢?”
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,是隔壁班的体育生,仗着自己人高马大,说话向来不过脑子。他刚刚挤着去看热闹,被沉垂野冷冰冰的眼神扫了一眼,心里正不爽。
“估计是被秦玉桐甩了呗,活该,一个疯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。”
他话音刚落,只觉得后颈一紧,一股巨大的力道扼住了他的喉咙,将他整个人往后狠狠一拽——
“砰!”
体育生一米八几的个子,被瘦削的沉垂野单手按在了一旁的酒水长桌上。桌子不堪重负地翻倒,玻璃杯、果盘、冰桶碎了一地,红色的潘趣酒泼洒出来,像一大滩刺眼的鲜血。
全场尖叫。
音乐停了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。
沉垂野的手臂青筋暴起,袖口那抹深红色的血迹蜿蜒而下,滴落在他惨白的手背上,再顺着指节,滴到那个体育生涨成猪肝色的脸上。
他没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身下的人,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死寂的要把人拖进去溺毙的黑。像一只优雅却致命的野兽,咬住了猎物的咽喉,周身散发着暴戾和毁灭的气息。
“沉、垂、野!”
秦玉桐冲了过来,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怒气。
沉垂野缓缓地,缓缓地转过头。
他的目光越过所有惊恐的。那眼神不再是乞求,也不是受伤,而是一种疯狂带着血腥味的占有欲。
像是在说。
姐姐。
你看。
这都是你不要我,才变成这样的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