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玉桐接过筷子,默默地夹起一筷子面,吹了吹,送进嘴里。
很烫,但很好吃。
至少比那碗鬼东西好吃。
周锦川就坐在她旁边,没动,只是抽着烟,看着她吃。
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,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。
见她嘴角沾上了一点汤汁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,用拇指的指腹轻轻帮她揩掉了。
秦玉桐的动作一顿,抬起眼看他。
男人深邃的眼眸在烟雾后显得有些迷离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在我老家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哑,“有个说法。”
“结婚时,新郎官得给新娘子煮面,还得这么喂着吃。”
他说着,竟真的从她手里拿过筷子,夹了一筷子面,送到她嘴边。
那姿态,仿佛他们不是昨夜才在一场混乱情事里纠缠的男女,而是一对最寻常不过的新婚夫妻。
秦玉桐僵住了。
她看着悬在唇边的那一小撮面条,热气氤氲,熏得她眼睛有点发涩。
新郎。
新娘。
莫名其妙。
她没有张嘴,也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从他手里拿回了筷子,低下头,继续吃自己的面。
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自己:
反正,不会跟他结婚。
绝对不会。
周锦川默默收回了手,靠在沙发上暗暗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,人家这样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人?
看吧,又被嫌弃了。
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,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。
身体暖和起来,被酒精和哭泣掏空的力气也恢复了些。随之而来的,是排山倒海的疲惫。
“还想不想吐?”他问。
秦玉桐摇摇头。
“那就去睡会儿。”他说着,又想把她抱起来。
“我自己走。”她挣扎了一下,用粗粝的声音抗议。
周锦川挑了挑眉,松开了手,看着她裹着毯子,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样,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。
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是黑的,早就没电了。
昨晚到凌晨,秦奕洲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。她一个没接,任由手机震动到电量耗尽,自动关机。
不想开机、不想听到他的声音、不想面对那些指责和质问、更不想再听到那句冷冰冰的“先道歉”。
就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好了。
这一觉,睡得天昏地暗。
她错过了窗外日头最高的中午,错过了光线变得温柔的下午,也错过了黄昏时分,天边那片绚烂的火烧云。
夜幕像一张巨大的黑丝绒,缓缓笼罩了整座城市。
远在香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,映不亮京市这间公寓里沉睡的少女。
自然也错过了七点,那个从香港跨越千里而来,却只得到冰冷关机的电话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