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你说忠君爱国,那你爱的是君,还是国?”
皇帝震怒,下令追查。可查来查去,线索总指向同一个名字??阿菱。
但他迟迟未下逮捕令。
因为在那夜之后,他自己也开始做梦了。
梦中,他站在金銮殿上,百官跪拜,万民称颂。可当他开口说话,发出的却是无数孩子的声音,齐声问道:
>“你凭什么决定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?”
他惊醒,冷汗浸透龙袍。
翌日,他召见内阁首辅,只问了一句:“朕记得先祖曾言,‘防民之口,甚于防川’。如今这川,是不是已经决堤了?”
首辅俯首无言。
皇帝长叹:“罢了。传旨:各地‘静语碑’即日起拆除,禁书名录交由国子监重新审议,凡涉及‘思问堂’者,不得干涉。另……备车马,朕要亲自去一趟腾冲。”
消息传出,举国哗然。
而此时的阿菱,已离开腾冲,踏上北归之路。
途中,她收到一封匿名信。信纸是普通的竹浆纸,但折叠方式奇特,展开后竟显现出一幅立体地图,标注了十三个新地点,每个点旁写着一行小字:
>“问者将至。”
背面只有一句话:
>“钟不会响,除非有人愿意成为敲钟人。”
她将信收入怀中,望向远方。
夕阳西下,一片麦田在风中翻涌,金黄如海。一群孩童奔跑其间,笑声清脆。其中一个停下脚步,仰头问同伴:
>“你说,如果我们一直问下去,会不会有一天,世界变得我们都认不出来了?”
另一个孩子想了想,大声回答:
>“那才好啊!说明它在长大!”
阿菱驻足聆听,嘴角微扬。
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,在路边一块废弃碑石上写下最后一句话:
>“变革从不始于答案,而始于那一瞬间的迟疑:等等,真的是这样吗?”
写罢,她转身离去,身影渐隐于暮色。
风起,吹动麦浪,也吹动那行新字边缘剥落的石灰。不久,雨水落下,墨迹模糊,终将消逝。
但在百里之外,江西抚州一间私塾里,一名少年正提笔作文:
>“今日读史,见秦焚书,汉独尊,明禁言,清锁国。皆曰维稳,实则惧问。故知天下治乱,不在兵强,而在能否容下一问。”
他搁笔时,窗外雷声滚滚,春雨倾盆而下。
同一时刻,福建泉州广播站再次失控。电波杂音中,一段童声清晰响起:
>“老师,如果标准答案错了呢?”
短暂沉默后,另一个声音接了上来,是成年人的声音,带着笑意:
>“那就让它错一次。然后我们一起找新的答案。”
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秒,背景音里,隐约传来一声轻响。
叮??
仿佛某处,有铜铃被风吹动。
又仿佛,是某个人,终于抬起了手,叩向沉默已久的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