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重活一世的祁让来说,朝堂上那点事儿根本不叫事儿。
其他皇子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事情处理的圆满,好让文武百官对自己刮目相看。
到了祁让这里,简简单单几句话,便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,让所有人眼前一亮。
除了远超其他皇子的见识,他身上还有一种从容不迫,举重若轻的气度,仿佛天大的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。
言谈间那种轻描淡写,却又直击要害的掌控感,朝臣们在当了几十年皇帝的景元帝身上都不曾看到过。
几天下来,。。。。。。
子时将至,骊山脚下雾气弥漫,如同天地间铺开一幅未干的水墨。晚芜盘膝坐于赤足巫女围成的铃阵中央,玉佩横置膝上,青铜小铃悬于颈间,随呼吸轻轻晃动,发出微不可闻的颤音。三百名南诏弟子赤脚踏地,口中吟诵古老咒言,足底血痕渗入泥土,竟化作一道道暗红符线,向阵心汇聚。
她闭目调息,体内血脉如江河奔涌,耳畔铃声忽远忽近,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同时低语??
“承契者……归来……”
“钥匙已失,唯血可启……”
“寒渊狱门,七日之后……”
突然,一阵剧痛自眉心炸开,像是有人用冰锥刺入脑海。她猛地睁眼,瞳孔中浮现出一片幽蓝光晕,映照出虚空中浮动的文字:**“代天系统,乃裴世衡以万魂炼就之傀儡神机,藏于监天台地底,操控百官奏对、百姓舆情,乃至帝王梦境。”**
这并非她的记忆,而是来自玉佩深处的残识。
她终于明白,为何三十年来朝堂之上无人敢提皇嗣调包之事;为何程砚虽掌监察却始终无法取证;为何连佑安帝都会长年昏聩、梦魇缠身。原来整个长安,早已沦为一座被精心编织的谎言之城,而那根牵动所有丝线的中枢,正是“代天”二字。
风起,林梢簌簌作响。
一道黑影自山脊疾掠而下,落地无声。南诏首领立即拔刀相迎,却被来人抬手止住。那人摘去兜帽,露出一张清癯面容,双鬓微霜,眼神却锐利如剑。
是程砚。
他一步步走向晚芜,脚步沉重,似背负千钧。待走到近前,竟忽然单膝跪地,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玉蝉,轻轻放在她面前。
“这是你母亲最后留下的东西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“她没能逃出紫宸殿,便将它藏在了铃匣夹层。我花了三十年,才找到开启的方式。”
晚芜颤抖着拾起玉蝉,指尖触到内侧刻痕,赫然是半句遗书:
>**“若吾女承命,则以此物破‘代天’之眼。”**
她抬头看他:“你早就知道我是谁?”
程砚点头,眼中泛起水光:“当年裴晚余为保你性命,以秘术封印你的记忆与灵觉,托孤于边陲农户。我本欲亲自抚养,却被靖王党羽围剿,只得交由陆沉护送离去。此后三十余年,我明为监察御史,实则暗查真相,只为等这一日。”
晚芜怔然。原来身边所有人,皆非偶然相遇。陆沉的冷峻守护,程砚的隐忍布局,南诏巫女的千里奔赴,甚至那枚总在关键时刻响起的青铜小铃……一切线索,皆指向同一个终点??打破谎言,重启真实。
“但‘代天系统’极难摧毁。”程砚沉声道,“它不依附实体,而是寄生于天下人的信念之中。只要还有人相信靖王是真龙转世、佑安帝已疯癫失德,它的力量就不会消散。”
“所以必须让真相公之于众。”晚芜坚定地说,“不是靠一份血诏,也不是一纸圣旨,而是让所有人听见铃声,看见过去。”
程砚凝视她良久,终是轻叹:“你果然已是真正的守夜人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骤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。紧接着,火光冲天而起,照亮半边夜空。一名赤足弟子踉跄奔来,满身血污:“监天台派出‘观星卫’突袭我军后营!他们……他们带着铜面具,会喷火吐烟,形同鬼魅!”
程砚脸色一变:“那是‘代天’的执行机关??‘天罚队’。他们能读人心绪,预判行动,绝非普通武力可敌。”
晚芜却缓缓站起,将玉佩与玉蝉并列置于掌心,双手合十,低声念诵一段陌生咒语。刹那间,两件信物共鸣震颤,投射出一道幽光,在空中凝聚成图??竟是紫宸殿地下密室的全貌,其中核心处有一巨大铜鼎,鼎身缠绕九条铁链,每条链上挂着一枚人面铜铃,正微微震动。
“这就是‘代天’的核心?”她问。
“不错。”程砚神色凝重,“鼎中封印着九百九十九名被抹去记忆的‘言灵祭品’,他们的声音被抽取,织成舆论洪流,操控天下认知。唯有集齐三信物??玉佩、玉蝉、血诏,并以守夜人之血唤醒铃阵,才能斩断其源。”
“血诏在佑安帝手中。”晚芜说,“我们需进宫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程砚摇头,“陛下虽已觉醒,但紫宸殿已被‘代天’反向渗透,连他身边的太监总管都可能是傀儡。你现在入宫,等于踏入陷阱。”
“那我就让铃声先入宫。”晚芜望向山顶,“请布‘引魂铃阵’,我要借风传音,唤醒沉睡的记忆。”
南诏首领毫不犹豫下令。三百弟子迅速变换方位,以晚芜为中心结成九重环阵,每人手持一铃,脚踩特定星位。程砚取出一只古旧陶埙,吹奏起苍凉曲调,与铃音交织,形成奇异共振。
晚芜深吸一口气,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玉佩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