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泽不做声,坐在师曜灵身边,看着这几近干涸的记忆湖泊。
正常仙人的记忆世界,那些美好记忆形成一望无际的闪耀湖泊,能存留千年、万年。甚至伴随一位仙人抵达永恒。
可师曜灵情况特殊。其前世作为黑。。。
林知遥背着书包穿过小巷时,天光已经彻底亮了。晨雾散去,石板路泛着微湿的青色光泽,像一块被岁月磨平的旧玉。她脚步轻快,但右手始终插在衣兜里,指尖摩挲着那张折成方胜的纸??梦里的图案又一次浮现眼前:裂开的天幕、握拳的手、那一行歪斜却坚定的“我不承”。
她没注意到,自己踩过的每一块石板,在脚印离开的瞬间,都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金纹,如水波般漾开,又迅速隐去。
私塾就在城西老槐树下,三间瓦房围出一方小小院落。先生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学究,每日讲《礼记》《孝经》,最恨学生离经叛道。可林知遥偏偏总能在最规矩的章节里读出刺来。
“今日讲‘君为臣纲’。”先生执戒尺点着黑板,“为人臣者,当以顺为本,不可违上意。”
林知遥忽然举手:“先生,若君令不义,臣也该顺吗?”
满堂寂静。几个大些的学生偷偷看她,眼神里有惊惧,也有藏不住的钦佩。
先生皱眉:“此非尔等可议之事。”
“可《孟子》说: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’”她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“如果君主做的事让百姓受苦,那他还配做君吗?”
先生气得胡子抖动,正要训斥,忽听窗外一声清响??不知何时起风了,檐角挂着的一串铜铃无风自鸣,三长两短,正是古籍中记载的“谏音”。
他猛地怔住,抬眼望向林知遥。那一瞬,他仿佛看见这女孩身后浮现出无数重影:一个披发跣足的女子站在刑场前高喊“法不可欺心”,一个书生焚毁官服写下“吾志不在禄位”,还有一个孩子把圣旨撕成两半扔进火盆……
这些画面一闪即逝,但他额头已渗出冷汗。
他知道,有些东西回来了。不是靠宣讲,不是靠起义,而是从一句疑问开始,从一颗不肯盲从的心里破土而出。
下课后,林知遥照例留在最后打扫。她蹲在地上擦桌腿,忽然发现砖缝间卡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。捡起来一看,竟是枚残缺的符牌,上面刻着半个“誓”字,边缘布满细密凹槽,像是某种密码。
她心头一跳。这个字形,和梦中石门上的铭文一模一样。
正欲细看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她慌忙将符牌塞进书包,抬头见是隔壁卖豆腐的陈婶抱着孩子进来,满脸焦急。
“林姑娘,你爹呢?”
“还没回来。”她说,“怎么了?”
“我儿昨晚开始说胡话,翻来覆去就一句‘我不签’……今早醒来,背上竟长出这些!”陈婶撩开孩子衣领,露出肩胛处一片淡金色纹路,蜿蜒如藤蔓,隐隐发烫。
林知遥伸手轻触,指尖顿时一阵刺痛,仿佛被电流击中。刹那间,她脑中炸开一幅陌生景象:漆黑殿堂中,数百人跪伏于地,额头烙印着统一符号;一人高坐王座,手中执笔,正将一道血红契约强行按入某人掌心。那人挣扎着抬起头??赫然是她父亲的模样!
幻象消散,她踉跄后退,撞倒扫帚。
“你也看到了?”陈婶低声问,眼里闪着异样的光,“昨夜,全城七个孩子都做了同样的梦。他们说,听见地下有钟声,七下,一下比一下沉重。”
林知遥呼吸急促。她终于明白,那个梦不是预兆,而是记忆??属于所有曾拒绝签署“顺命契”的人的共同记忆。而她的钥匙,不只是开启一扇门,更是唤醒一段被封印的历史。
当晚,她翻出父亲工具箱最底层的旧木匣。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,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铜锁。她试着用白天捡到的符牌边缘去撬,咔哒一声,竟然开了。
匣内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,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:
>“知遥,当你打开这盒子,说明你已听见内心的声音。
>不要怕说出‘不’,哪怕全世界逼你低头。
>娘不是死于病痛,而是因拒签‘静默契’被抹去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