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林爷爷感觉身体不大好,知道大限将至,便缩减了农场产能,空出精力安排后事。
也就是在林克离开两三年的时候。
从那时起,农场每季只种那些容易打理不费精力的作物,比如防风草。因此每年春天出产。。。
夜色如墨,星露谷的天幕却缀满了银河的碎屑。罗宾坐在门廊的摇椅上,手里握着一把小刀,正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块枫木。木屑卷曲落下,像秋天飘零的叶。她没有开灯,也不需要??月光足够亮,风也足够温柔。
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一下。她瞥了一眼,是格温那封简短得近乎任性的邮件。
“我决定辞职了。
下一站,星露谷。
别担心房租,我会自己盖房子。
??等我。”
罗宾怔了片刻,嘴角忽然扬起。她没回消息,只是把手机轻轻推到一边,继续低头雕琢手中的木头。那是一只猫头鹰的雏形,眼睛还没刻出来,但翅膀的弧度已经透出几分振翅欲飞的神韵。这是她答应给玛鲁的孩子做的生日礼物,一个小巧的摆件,能放在书桌上,也能挂在窗边随风轻晃。
她记得玛鲁收到设计图时惊喜的样子:“你连孩子还没出生就给他准备礼物?”
“不是还没出生,”罗宾笑着说,“是已经在长大。只不过我们看不见而已。”
就像这棵树苗,就像这座山谷,就像那些看似静止实则奔涌向前的生活。
远处传来狗吠声,接着是塞巴斯蒂安家的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他披着外套走出来,抬头看了看天,又朝这边挥手。罗宾举起手里的小刀回应。两人隔着半条街的距离,谁也没说话,却像是完成了某种默契的问候。
塞巴斯蒂安走过来,在台阶上坐下,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薄荷糖,递了一颗给她。“听说林克退圈了?全网都在传。”
罗宾点点头,剥开糖纸,将糖放入口中。“嗯。他说要回来住一阵子。”
“真打算在这儿扎根?”塞巴斯蒂安挑眉,“娱乐圈的人可很少有能适应这儿节奏的。”
“他不是‘娱乐圈的人’。”罗宾轻声道,“他是那个会蹲在泥地里帮我扶番茄架、下雨天跟我一起抢收干草的男人。他早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明星了。”
塞巴斯蒂安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笑了:“你知道吗?前几天刘易斯来我家喝酒,说他在电视上看到林克那篇博文,差点哭出来。他说:‘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什么叫责任。’”
“刘易斯一直挺懂的。”罗宾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,“他年轻时也是个理想主义者,只是生活压弯了他的腰。”
“那你呢?”塞巴斯蒂安转过头看着她,“你从来没被压弯过?”
罗宾想了想,摇头:“弯过。三年前我爸病重那阵,我连续两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,白天监工建社区中心,晚上赶图纸投标,中间还得抽空回医院签字。有次我在车里等红灯,突然睡着了,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。我不知道是为了爸,还是为了累得撑不住的自己。”
塞巴斯蒂安静静听着。
“但我没倒下。”她笑了笑,“因为第二天早上,玛妮送来一罐炖牛肉,说‘你吃点热的,罗宾,活着比什么都强’。皮埃尔送来一摞旧书,说是‘换脑子用的’。就连矮人兄弟都偷偷在我工具箱里塞了瓶提神药水??虽然喝完后我整整一天看见的东西都是紫色的。”
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:“那是他们酿失败的魔法药剂!”
“可那一刻我知道,我不是一个人扛着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钉进大地的桩,“所以只要我还站得起来,就得继续做事。不是为了谁表扬,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而是……如果我不做,谁来做?”
塞巴斯蒂安久久不语,最后低声说:“你总是这样。你以为没人注意,其实我们都看着。镇议会去年悄悄把你列为‘年度贡献人物’,结果你拒绝领奖,说‘修桥的钱应该用来买新游乐设施给孩子们’。可你知道吗?现在村口那座秋千架,每个螺丝钉都刻着你的名字缩写。”
罗宾愣住了。
“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孩子们总爱往那儿跑?”塞巴斯蒂安笑着站起身,“因为他们知道,那是‘罗宾阿姨造的地方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