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浩绕着沙发跑了好几圈,五十多岁的人竟然敌不过将近八十岁的老父亲,被父亲抓着打了好几闷棍,痛得嗷嗷直叫。
成家的管家和佣人早就对这情形见怪不怪了,想也知道,大少爷是又欠打了。
成博海为了不输给季简,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健身,他还没累,儿子先累了。
成浩疏于锻炼,一身赘肉,跑了几圈就累得爬不起来,像条咸鱼般躺在地上,只能用余下的力气挡住父亲的拐杖,不住求饶:“我错了爸,我真的知道错了,您饶了我吧……”
成博海早就无心教育这个孩子,他扔掉拐杖坐进沙发里,沉沉叹息:“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季函?”
他猜出年年是故意接近他的,他不觉得小孩有心机是什么坏事,年年做的是维护自家舅舅的好事,他非但不反感辱骂,还想夸奖这小孩懂事有孝心,还知道如何对症下药。
光这几点,他的儿子就输了。
看在这孩子的孝心上,他可以给这孩子一点甜头。
成浩下意识否认:“我没有!”
昨晚因为什么被打的,今天就忘记了。
成博海布满阴翳的双眼紧盯着成浩,重重威压下,成浩不得不坦白:“我说了他几句,也没什么吧。”
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?让你别再去招惹季函了,你为什么不听?”
成浩脸红脖子粗:“这能怪我吗?是您让我一定要超越季函,我这不是做给您看吗?”
这是成博海的心病。
他跟季简做了一辈子的对手,年轻时没有赢过季简,于是将胜负心转移到了孩子们身上。
季简生了一个优秀的孩子,而他的孩子偏偏是个庸才。
他气不过,非要让自己的孩子胜过季简的孩子,明知道成浩没什么作为,还是给成浩灌输了这样的想法。
儿子会变成这样,他无法推卸责任。
成博海抹了把脸,有气无力道:“季函都这样了,你没必要跟他比较。”
成浩冷笑:“我就要跟他比较,我小的时候,你们总拿季函跟我做对比,总说季函哪里哪里好,我就要向你们证明,我比季函要优秀百倍!”
季函出事时才几岁,都过去几十年了,成浩的心魔非但没有消除,反而愈来愈重。
这其中还夹杂着对父亲的报复,他要将小时候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。
成博海怒斥:“季函早就不是个正常人了,你就算要比较,也要等季函恢复正常了再说!你哪怕现在赢过了季函,别人也不会夸你一句好!”
成浩气恼道:“您也知道季函早就没救了,您说这话的意思是让我也变成个傻子吗?”
成博海抓起拐杖:“既然你都发话了,我不介意今天就让你变成个傻子。”
成浩大惊失色,父亲做事向来狠绝,他从前没有真正惹怒过父亲,现在的他总算知道惹怒父亲的后果了。
成浩一个翻身往门口爬,吓得连走路都不会了。
“爸我错了,您轻点,哎哟疼死我了……您别打了,求求您了……”
落地窗开着,成浩的痛呼声飘到了隔壁。
早在成浩喊出第一声的时候,季时雨就推开了落地窗,还跑到花园里张望,可惜在这里看不到隔壁屋子里发生了什么,但凭声音就能判断成浩此刻有多痛苦。
季时雨乐得哈哈大笑。
年年和季岁则合力将躲在屋子里的季函拉到了楼下。
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,成浩对季函说了不少难听的话。比起现在,季函对刚出事后的记忆更加清晰,那时的成浩比现在还要嚣张,仗着年纪小,不光辱骂,还对他动手。
尽管季老爷子帮季函教训了回去,还是在季函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,导致季函一听到成浩的声音就害怕。
季函不想听这声音,想回楼上躲起来,小外甥却抓着他不放,硬是将他拽到了花园里。
季函坐在台阶上,抱着柱子瑟瑟发抖。
年年陪着他坐在台阶上,小身体紧挨着他,软声道:“舅舅,你听到了什么?”
季函吸吸鼻子,怯怯道:“成浩……骂我……”
“他现在没有骂你哦。”年年捧住季函的脸,让他往隔壁的房子看去,“他现在正在被他爸爸打呢,你听他叫得好痛苦,舅舅,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,他这个年纪还会被爸爸打呢,你却不会,你比他厉害太多了。”
季函很喜欢听小外甥说话,小外甥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认真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