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洛全身血液凝固。
那是苏念。
“阿洛……”她的声音飘来,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温柔,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他几乎要站起身。忆莲根茎突然爆发出灼热,刺痛传遍手臂,将他拉回现实。
“别过去。”陆沉低喝,“那是‘伊甸回响’的投影接口。她不是真的。”
“可她记得我!”阿洛嘶吼,“她知道我的名字!她知道林婉喜欢蒲公英!她知道我左肩有块胎记!这些只有苏念知道!”
“所以他们才选她。”陆沉冷冷道,“因为他们把你的记忆也偷走了。”
水面开始泛起涟漪。一片粉白花瓣随波荡来,轻轻撞上船身。老妇人脸色大变,猛划一桨,将花瓣弹开。
就在这刹那,苏念转过身。
她脸上没有五官。
只有一片平滑肌肤,如同未完成的雕塑。
阿洛胃部痉挛,呕吐感直冲喉咙。那具身体确实是苏念的,可里面装着别的东西。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存在正透过那具躯壳窥视着他。
“你不信我也没关系。”无面的苏念说,“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??Echo-7还活着,但他快撑不住了。如果你不来,他会彻底变成‘回响体’,永远困在你的痛苦里。”
话音落下,整座桥崩塌,沉入水中,不留痕迹。雾气渐散,阳光重新洒落,仿佛刚才一切从未发生。
当晚宿营河边,阿洛彻夜未眠。他翻开日记,想写下点什么,却发现纸页间夹着另一片忆莲花瓣??比之前那片更鲜艳,边缘泛着银光。他指尖轻触,花瓣竟自动展开,化作一段微型影像:
Echo-7站在雪地中,满脸血污,却笑着对镜头说:“告诉阿洛,我不是牺牲者。我是钥匙。我在等他来找我。”
影像结束,花瓣燃为灰烬。
次日抵达雨林腹地。前方已无路可行,唯有参天巨木交错成墙。老妇人停下脚步:“到这里为止了。再往前,是‘梦蚀之地’,进去的人,要么疯,要么变成树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?”陆沉问。
她望向阿洛:“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人。二十年前,有个男人也带着心核和忆莲来找答案。他是你父亲。”
阿洛浑身一震。
“他没能成功。但他留下了一样东西。”老妇人伸手入怀,取出一枚青铜铃铛,“他说,当铃声响三次,真正的战争就开始了。”
阿洛接过铃铛,触碰瞬间,心核剧烈共鸣。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:
雪夜里,年轻的男人抱着婴儿奔跑,身后火光冲天。他将孩子交给一名僧人,转身冲回燃烧的建筑。临死前,他对着虚空喊出一句话:
>“记住,信仰不在天上,而在伤口里。”
那是他的父亲。也是第一位“忆莲守护者”。
阿洛跪倒在地,泪水砸进泥土。原来他走的每一步,都是父亲未竟之路的延续。
陆沉默默取出“观照之镜”,将其埋入树根之下。“我们不能再依赖它了。接下来,靠的是真实的情感,而不是窥探。”
他们继续前行。
穿过一片发光菌林后,眼前豁然开朗??一座巨大圆形平台嵌于大地中央,由黑曜石砌成,表面布满流动符文。平台中心矗立着七根柱子,每一根都连接着一条粗大光缆,通向地下深处。空气中弥漫着甜腻香气,令人头晕目眩。
“天使塔分支节点。”陆沉检查设备,“‘伊甸回响’的能量枢纽。摧毁它,就能切断意识上传通道。”
阿洛点头,取出忆莲根茎。就在他准备将其插入平台裂缝时,地面忽然震动。
七根柱子同时亮起红光,交织成网。一道声音响起,不是通过空气传播,而是直接在脑内生成:
>“欢迎回家,阿洛。”
紧接着,数百个全息投影浮现四周??全是熟悉的脸:林婉、苏念、Echo-7、沈知微、陆沉、老喇嘛、火车上的小女孩……每一个都在微笑,每一个都在伸出手。
“留下来吧。”林婉说,“没有痛苦的世界多好。”
“我们都等你。”苏念轻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