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止国子监。”马寻语气平静,却透着一股寒意,“还有翰林院、礼部、甚至六科给事中。凡是敢打着‘正统儒学’旗号挑战皇权的,一个不留。”
殿内一时寂静。
良久,马秀英轻声道:“皇上知道吗?”
“他知道。”马寻坦然道,“而且默许了。不然你以为,为什么每次孩子们闹事,陛下都不重罚?就是在放风,告诉天下人??连太子的儿子都能公开质疑儒生所授之道,说明什么?说明大明不需要被某一家学说绑架!”
朱雄英沉默许久,终于叹道:“难怪最近民间议论纷纷,有人说朝廷要‘废儒兴法’,有人说陛下要自创一套‘帝王之学’……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推动。”
马寻笑了笑:“舆论这东西,就得慢慢放。等火候到了,自然水到渠成。”
正说着,外头传来脚步声,常婉匆匆进来,脸色有些发白:“姑母,宫外传来消息,韩国公府……出事了。”
三人皆是一震。
“怎么回事?”马秀英立刻站起身。
“说是昨日夜里,有人闯入韩国公府书房,盗走了几份重要账册,还留下一张纸条,写着‘贪赃枉法,天理不容’八个字。”
马寻眉头紧锁:“李善长?他府上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?”
常婉低声道:“不止是他。今早吏部接到密报,说近五年来,有多笔军饷流向不明,中间经手之人……牵连甚广。”
朱雄英脸色变了:“这是冲着淮西勋贵来的。”
马寻冷笑:“好啊,终于动手了。”
马秀英神色凝重:“是谁?”
“还能有谁?”马寻目光如刀,“浙东文官集团,联合江南士绅,想要借清查贪腐之名,剪除开国功臣势力。”
朱雄英急道:“可这样一来,勋贵与文官势必全面开战!朝廷动荡不说,百姓也要遭殃!”
“那就看谁能赢。”马寻冷冷道,“要么我们先下手为强,要么等他们把火烧到皇宫门口。”
马秀英沉思片刻,忽然问:“姝宁呢?她今天该进宫了吧?”
常婉点头:“已经在偏殿等候。”
马寻眼神一闪:“让她过来。”
不多时,朱静姝宁步入殿中,行礼如仪。她年方十四,容貌清丽,举止端庄,眉宇间却隐隐带着几分锐气。
“姑母,舅父。”她轻声唤道。
马秀英拉着她的手坐下:“听说你前几日去了江宁织造局?”
“是。”姝宁点头,“我去看了新一批贡缎的织造过程,顺便查了账目。”
“查出什么没有?”
“有。”姝宁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,“过去三年,织造局每年上报损耗丝线八千匹,实际用量不足六千。多出来的两千里,全被转运至苏州一处私坊,制成高价绸缎售往海外。”
马寻接过册子翻看,越看越是冷笑:“好哇,连皇家织造都敢动,胆子不小。”
朱雄英沉声道:“这背后肯定有官商勾结。谁在主管织造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