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哈!”
青宣闻言大笑一声,昂然道:“好,既然两位无恙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“无夜姑娘,这开路之事便交给我了,你只需在后协助,护航补漏便好!”
“唰!”
言语之间,青宣便伸手。。。
春雨初歇,南岭山道上雾气未散。林晚背着药箱缓步前行,脚边青石被晨露打湿,映出她清瘦的身影。那支乌木簪已不再插在发间,而是系在腰间,随步伐轻轻摆动,像一枚沉默的信物。
她今日要去的是北麓边缘的小村“哑溪”。此地原名“雅溪”,百年前因一场冤案牵连全族,村民人人自危,终至无人敢言,遂改称“哑溪”。据闻近年常有孩童夜半梦游,在村口老槐树下喃喃低语,醒来却一字不记。
林晚踏入村界时,正见几个孩子围在一洼积水旁,用手指蘸水写字。一个女孩写完便迅速抹去,仿佛怕被人看见。林晚蹲下身,轻声问:“你们在写什么?”
孩子们惊惶后退,唯独那女孩抬头望她,眼中有一丝倔强。“我们在练习说话。”她说,“可娘说,话多了会招祸。”
林晚点头,从药箱取出一小包薄荷叶,递给她:“嚼一片,喉咙就不干了。想说什么,就慢慢说。”
女孩迟疑片刻,接过叶子放进嘴里,忽然咧嘴一笑:“我叫阿枝。我昨晚梦见我爹回来了,他说他不是逃兵,是被人陷害的。”
林晚心头微震。这名字,她在《守望录》中见过??三百二十七页,一段来自二十年前的回声:“我是哑溪守卫军副将……敌袭之夜,我奉命断后……却被主将下令射杀……只因他要嫁祸于我,换取升迁……我死不瞑目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,应是声玉中途损毁。
她握住阿枝的手:“你愿意带我去你家吗?我想见见你娘。”
阿枝摇头:“娘不让外人进屋。她说,门一开,鬼就进来。”
林晚不恼,只道:“那你帮我一件事。今晚子时,你站到老槐树下,闭上眼,把你梦见的话再说一遍。我会在附近听。若你觉得安心,明日再来找我。”
女孩犹豫良久,终于点头。
当夜,林晚藏身竹林深处,手中握着一块温润的声玉。月光如霜,洒在空旷的场地上。子时三刻,阿枝果然独自走来,站在树下,双手合十,低声呢喃:“爹,你说你要回来……你说你会洗清冤屈……你说你不怪娘赶你出门……因为你知道她是怕连累孩子……”
声音虽轻,却字字清晰。林晚激活声玉,只见其表面泛起涟漪般的蓝光,自动记录下这段话语。更奇异的是,远处南岭主阵方向传来一阵轻微震动,第十二信标微微闪烁,似有所感应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梦。”林晚低语,“这是血脉共鸣。”
她明白,有些真相并未消亡,只是沉睡在血缘之间,等待一个开口的契机。
次日清晨,阿枝再次出现,这次她带来了母亲。那妇人面容枯槁,眼神躲闪,怀里紧紧抱着一块褪色的布巾,上面绣着半只飞鸟??那是当年军中家属的标记。
林晚没有追问,只是为她把脉,然后说:“你心火太盛,夜里常惊醒吧?梦见有人敲门,却不肯开门?”
妇人浑身一颤,几乎跌倒。
“我治不了执念。”林晚轻声道,“但我知道哪里能让它安息。”
妇人终于崩溃,跪倒在地:“我不是不想救他!我只是……只有我活着,孩子们才能活!我说他是逃兵,官府才放过我们一家!可每夜我都听见他在喊我名字……我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林晚扶起她,带她走向村外新立的一座微型回声亭??那是昨夜她亲手搭建的,仅容一人伫立的小石屋,顶上挂着一只铜铃。
“进去吧。”她说,“说给他听。”
妇人颤抖着走入亭中,紧闭门户。片刻后,铃声轻响,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薄壁:“李承远!我对不起你!我不该信那些狗官!我不该让你背黑锅!我爱你啊??我一直都爱你啊??”
话音落下,整座小亭骤然亮起幽蓝光芒,声玉自动上传信息。与此同时,南岭主阵《守望录》第三百二十七页,原本残缺的录音竟自行补全,最后一句清晰浮现:
>“……若有来世,请让我听见你的原谅。”
两段声音跨越二十年光阴,在虚空中共振,激起一圈无形波纹。
而在王都旧御听阁遗址,如今已被改建为“共忆堂”的大厅中央,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共鸣镜。每当有新的真实之言被收录,镜面便会泛起涟漪。此刻,它剧烈波动,映出一幅模糊影像:一名男子身穿残破铠甲,站在战火纷飞的城门前,缓缓转身,朝某个方向深深一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