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满心头一揪。
他走上前,轻声问那位母亲:“您还记得她出生那天吗?”
女人愣住,似乎有些动摇。
“那天台风过境,产房停电三小时。您握着她的手说:‘别怕,妈妈在这儿。’她第一声啼哭响起时,您流着眼泪笑着说:‘原来这就是我的孩子。’”
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,眼眶瞬间湿润。
“那……那是真的吗?”她喃喃,“我……我想起来了……她是我的女儿……她是妞妞……”
她终于抱住孩子,嚎啕大哭。
这一幕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,涟漪迅速扩散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忆起那些只有“他们之间”才知道的事??一句私语、一个昵称、一次深夜谈心、一场争吵后的拥抱。
阿禾走到一位老人面前,轻轻握住他的手:“爷爷,您种的那棵桃树今年开花了,粉红色的,特别好看。您说过,等孙女回来就摘一朵给她别在头上。她还没回来,但我替她看了,真的很美。”
老人老泪纵横:“小芸……小芸最喜欢桃花……我说过的话,还有人记得……”
许知意低声对苏小满说:“他们在通过‘共同记忆’重建‘你’的锚点。”
“没错。”苏小满望着街头逐渐亮起的灯火,“每一个‘你’的背后,都藏着一段独一无二的关系。只要还有人愿意讲述这些故事,‘你’就不会消失。”
然而就在此刻,地面突然震颤。巷尾一口废弃的铜钟自行鸣响,声音浑浊刺耳,仿佛带着腐蚀之力。那些刚刚恢复清明的人们再度迷茫,眼神重新涣散。
“有人在干扰共鸣。”楚临渊拔剑出鞘,寒芒划破暮色,“这钟声不是自然响起,是被人用‘伪共情术’驱动??假装理解,实则混淆。”
林长河迅速写下指令,林七立刻取出一面青铜镜,背面刻着古老的倾听符文。许知意咬破指尖,以血画阵,将镜子悬于半空。
“我们要建立‘真心回廊’。”她说,“让最真实的对话形成屏障,抵御虚假共鸣。”
苏小满点头:“我去引路。”
他走入人群中央,深吸一口气,朗声道:“各位,请听我说??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。我没有答案,也不懂所有的痛。但我愿意站在这里,听你们说一句真心话。任何一句都好,只要是你真正想说的。”
他停顿片刻,看向那个曾抱着女儿哭泣的母亲:“比如,您可以告诉我,当您终于认出她时,心里是什么感觉?”
女人抽泣着开口:“我觉得……像死了一次,又活了过来。”
“谢谢您。”苏小满真诚地说,“这句话,我会记住。”
接着,他又转向一位沉默的老者:“您一直站在角落,有什么话,是我可以听的吗?”
老人颤抖着说:“我儿子……十年前走了。我一直骗自己他还活着。今天我才敢说……他已经不在了。我好想他。”
“我也替您说一句吧。”苏小满轻声回应,“‘孩子,爸爸终于敢想你了。’”
老者当场跪地,痛哭失声。
一句句真心话开始流淌,如同干涸河床迎来春汛。青铜镜中的光芒越来越盛,渐渐织成一道透明长廊,横贯整条回声巷。那些被扭曲的钟声触碰到光壁,纷纷碎裂消散。
但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从钟楼跃下,手持一面漆黑的锣,重重一击!
“呜??”
声浪如墨汁泼洒,瞬间污染了部分光廊。数人眼神再度迷离,口中机械重复:“你是谁?你是谁?”
楚临渊疾冲而上,剑光如电,却被对方以锣为盾硬接。金铁交鸣间,那人抬起头,露出一张熟悉的脸??竟是原监言使副统领**沈既明**!
“你不该插手。”沈既明声音沙哑,“你以为唤醒记忆就是救赎?可有些人,宁可用遗忘换安宁!他们不想每天醒来都背负着愧疚、失去、遗憾!他们只想轻松地活着!”
“可那不是活。”苏小满平静地说,“那是睡。”
“那就让我给他们一场好梦!”沈既明怒吼,再次敲锣。这一次,锣声化作万千幻影??全是人们最不愿面对的场景:背叛的瞬间、亲人的遗言、失败的告白……
人群尖叫四散,光廊剧烈摇晃。
阿禾忽然上前一步,张开双臂,挡在所有人面前。她闭上眼,低声吟诵:
>“我听见母亲叫我乳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