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王扭头狠狠剜了巢遇一眼,巢遇熟视无睹,说完跪下,将笏板横在跟前,磕头请罪。
这回不比那日金殿鸣冤,三法司大部分官员十分齐心,跪了大半。
但真正压倒恒王救命稻草的另有其人。
只见那素来以憨厚著称的怀王,缓缓来到皇帝跟前,跪下身,一根根将恒王覆在皇帝鞋头的手指给掰开,低低斥了恒王一句,
“二弟,你旁的错尚在其次,千不该万不该指使萧镇突入奉天殿,偷盗银环。”
奉天殿那是能随便闯的?
恒王闻言,瞳仁霍然睁大,领悟怀王这话深意后,一种濒死的恐惧涌上心头,极力摇头,“我没有,我不曾指使萧镇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”
这下恒王彻底慌了,不要命地趴在皇帝膝头,申辩道,“父皇,父皇,儿子真的没有让人闯入奉天殿,儿子没有”
皇帝眉峰微的一动。
除夕那夜捕获的银环已被证明是假,但皇帝并未声张,意在故意瞒一瞒,诱的那人放松警惕,让真银环现身。
他其实已经不太相信是恒王指使萧镇闯进奉天殿,他不认为恒王有这个胆量。
但麻烦在于,眼下满朝文武皆知闯入奉天殿偷盗银环的是萧镇,也是恒王拿着银环与北燕行交易之实,若他不发落恒王,是不是叫满朝诸人皆以为,奉天殿可以随意闯,天威可以随意冒犯?
冲着这一处,恒王都不可饶恕。
皇帝最终摆摆手,示意侍卫将恒王拉开,下旨道,
“萧镇凌迟处死,阖府男丁受宫刑发配边关,女眷没入掖庭为奴。”
“王尧贬为庶人,流放三千里,永世不得归京。”
“其余人等,三法司依律量裁,朕不过问。”
“至于恒王,”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殷殷切盼的二儿子一眼,咽下心头的不忍,决然道,“贬为庶人,圈禁终身。”
说完,皇帝疲惫地闭上眼,示意退朝。
回到御书房,他又将裴越和高旭宣了过去。
“此间案虽了,可银环一直不知去向,朕命你二人务必通力合作,尽快将银环找到。”
裴越和高旭只得应是。
出殿时,裴越抬目看向天色,已是下午申时四刻,天沉得更厉害了,乌云堆在天际尽头,一道闪电划过去,急雨将至。
内侍给裴越递上一把伞,恐他半路遇雨。
却被裴越给推开。
他负手张望长空,一步一步下台阶。
这一月半,家里那位倒是老实,安安分分哪都没去,每日不是吃香喝辣,便是陪着姊妹们玩牌。
就不知,她能安分多久。
肃州军被害一案已告段落,朝廷已启动抚恤进程,三万肃州军大抵也能安息了。
独李襄叛国之事,还无头绪。
审理肃州军案时,三法司的官员不是没猜测过,恐李襄叛国为萧镇等人构陷,可查来查去,还真没找到丝毫证据,萧镇和恒王着实有谋害李襄和李蔺昭之心,但李襄叛国一事却与他们无关。
连萧镇自己也很意外,
“我也没料到李襄会叛国,我不敢想象,他会在何等情形下叛国?”
看来还得加快与北燕使臣谈判进程,将李襄给交换出来。
第67章第67章过寿
又是几日过去,所有涉案人犯罪名议定,三法司将此案始末张贴于正阳门前,并命通政司发往各州郡,昭告天下,令四海咸闻。
所有在京肃州军的家眷跪在正阳门前痛哭,围观百姓深受感染,哭声一片漫过一片,几乎震天动地。
好几位鬓发斑白的老人家跪在鼓下涕泗滂沱,可怜儿埋泉下泥销骨,娘寄人间雪满头。
那三万将士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数额,而是无数女人的丈夫,稚儿的父亲,以及父母的孩子。这样的痛大抵也只有那些故旧遗孤能感同身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