规则是笼,造笼者为神。
若神入笼,则万物皆囚。
??《光蚀经?卷四?灾之域》
红色的花海在地下生长。
这是一片活着的花园??
每一株都如同血肉铸成的生命体,
花瓣厚。。。
雾散了,阳光一寸寸爬过明德堂的断壁残垣,像有人用金线缝补破碎的布匹。屋外的铜钟静默如铁铸,钟舌垂落,再无颤动。林知悔的名字已沉入石棺深处,而那个由我愧疚所化的“除秽魄”,在最后一道血符的灼烧下化为灰烬,随风飘散。
可我心里清楚??那不是终结,只是风暴前的喘息。
司命靠在墙边,脸色惨白如纸,胸口的伤口虽不再喷血,却深可见骨。他的呼吸微弱,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喉咙里撕出锈铁。我撕开衣角替他包扎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布条。
“别费劲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血族的命,没那么容易断。倒是你……刚才那一招,是以魂祭咒,伤的是本源。”
我没吭声,只把最后一圈布缠紧。额头上那道用香灰与血画下的符痕仍在发烫,像是烙进皮肉里的记忆。我知道他说得对。那一句“我承认我的恐惧、我的罪、我的不愿放手”,不是忏悔,而是撕开自己??将那些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,活生生从心脏里掏出来示众。
可正是那一瞬的坦白,让契约崩解,让黑影溃散。
“所以……你说谎越久,就越强?”塞莉安蹲在一旁,翅膀收拢,难得没了嬉笑,“可一旦说实话,反而能破局?这世界真他妈反逻辑。”
“不反。”法坛翻着地图,指尖停在一条新浮现的红线上,“是‘真实’本身才是最高级的谎言。你们没发现吗?所有命运卡的效力,都建立在‘他人相信’的基础上。可当一个人连自己都不骗了,系统就无法定义他的存在坐标??他成了‘不可测变量’。”
我低头看着掌心,那里还残留着契约燃烧后的焦痕。原来如此。我不是靠说谎成神,而是靠**不再说谎**,才终于挣脱了规则的锁链。
“主线任务完成度87%。”法坛继续道,“接下来是‘饕餮封印之路’,预计需要穿越三重认知迷宫。危险等级:SSS。”
杨雄胜吐掉烟头,踩灭:“又是迷宫?老子最烦走回头路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。”司命忽然撑着墙站起来,摇晃了一下,又被我扶住,“地图变了。”
我们围过去。
原本空白的东南区域,竟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塔楼,通体漆黑,宛如墨玉雕成。塔顶朝下插入大地,塔基却悬浮于半空,周围没有道路,只有一片扭曲的文字海??像是无数经文被撕碎后重新拼接,字义混乱,读之头晕。
“这是……‘妄言之塔’?”塞莉安眯起眼,“传说中存放‘最初谎言’的地方?”
“不止。”法坛声音低沉,“它是整个秘诡世界的‘源代码坟场’。所有被废弃的设定、崩坏的剧情线、失败的玩家意识,都会沉入其中。而饕餮的封印钥匙,就在塔心第七层。”
“谁设计的这种鬼地方?”杨雄胜骂道。
“不是人设计的。”司命盯着那塔,“是世界自己长出来的。就像伤口结痂,它用这座塔来隔离腐烂的部分。”
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。
因为就在那塔身之上,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??**陈默**。
那是我的名字。
或者说,是某个我以为早已死去的“我”留下的刻痕。
“看来。”我苦笑,“我不止一次来过这里。”
没人说话。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油。
片刻后,司命拍了拍我肩膀:“准备出发吧。共死同生虽然解除了,但咱们还得一起走完最后一段。”
我点头,收起残余的香炉和卡册。背包轻了不少,可心里却更沉了。
我们离开明德堂时,太阳正高悬。镇子恢复了死寂,连风都懒得多吹一下。山路依旧蜿蜒,但每走一步,脚下的土地就变得更软一分,仿佛行走在某种巨兽的内脏之中。
三小时后,我们抵达塔外。
没有门,没有阶梯,只有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墙面。靠近时,耳边响起低语??千万种声音交织,有哭、有笑、有诵经、有诅咒,甚至还有我小时候母亲叫我起床的声音。
“要进去,得献祭一个‘真实的自我’。”法坛提醒,“塔只会接纳剥离了伪装的人。”
“比如呢?”塞莉安问。
“比如……你最怕被人知道的秘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