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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(第1页)

今天的洛阳宫,看上去和往常差不多。沉默中带着肃杀,威严不可侵犯。

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,但此刻天色已经黯淡下来,宫里的宦官却上门通知中枢朝臣们来太极殿参加朝会,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能忽视的异样。。。。

夜雨初歇,沙洲之上浮起一层薄雾。阿禾拄着一根胡杨木杖,缓步走过书院后园的小径。露水沾湿了她的布鞋,也打湿了路边那块新立的陶碑??上面刻着《双碑定法》第十八条:“凡参与共议者,无论男女、族属、贫富,皆不得被剥夺发言之权。”字迹尚新,是昨日一名羌族少女亲手所刻。她本不识字,靠听读记诵三个月,才一笔一划将这条律文摹写完整。

阿禾驻足良久,指尖轻抚碑面,仿佛在触碰一段尚未冷却的历史。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,启明披着蓑衣奔来,发梢滴水,神色凝重。

“洛阳那边出事了。”他递上一封密信,纸张已被雨水浸得微皱,“御史台查封了我们在南市的情报据点,三名线人被捕,其中一人是苏玛的堂弟。”

阿禾接过信,未立即拆看。她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,低声问:“可有动刑?”

“有。”启明咬牙,“昨夜便用了夹棍。但他什么都没说。只反复念着《讼约草案》第三章:‘证言出于自愿,非以痛楚换取。’狱卒听得心烦,反把这话抄进了供状里。”

阿禾闭目片刻,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。“好孩子。”她喃喃道,“这才是真正的法律人。”

她转身走入书房,唤来乌仁娜与赵元礼。四人围坐于火塘边,炭火噼啪作响。阿禾将密信摊开,逐字读出:“……查获铁器三百二十件,皆为赤焰营制式长戟,铭文可辨‘永昌二年监造’。另搜得账册残页,载有‘岁输三十车,经陇右达凉州’字样。疑与前尚书仆射余党勾结,图谋不轨。”

赵元礼冷笑:“他们终于撕下面具了。这不是查案,是清剿。建康分明要把我们安插在中原的眼线一网打尽。”

乌仁娜握紧腰间短刀:“要不要救?若再晚两日,人就押解进京了。”

阿禾摇头:“不能硬抢。一旦动武,正中其下怀。他们会说敦煌私养死士、煽动叛乱,连周大人那样的清流也会被迫站队。”

启明沉吟:“那就用他们的规矩反击。既然抓人是以‘通敌资械’罪名,我们就得证明??真正走私军械的是谁。”

“对。”阿禾睁开眼,“启动‘回声计划’。”

三人俱是一震。这是三年前拟定却从未启用的终极预案:通过民间口述网络,在七日内将同一则真相传遍十三州。方法古老而有效??说书人编成段子,僧侣写入讲经,歌女谱成小调,孩童传唱童谣。信息如风过林海,层层递进,无人能断。

“我们要让全天下都知道,”阿禾缓缓起身,走到墙边舆图前,指尖划过从扬州到洛阳的路线,“这批铁器不是流向西域,而是自北魏边境流入江南;不是我们私藏兵器,而是朝中高官倒卖国器!更要让人明白,那些被打断腿的,不是贼寇,是想让百姓活得有尊严的人。”

当夜,第一波消息随商队出发。一名盲眼琵琶师怀抱乐器离开敦煌,他背上绑着一只铜铃,每走十里摇一次,铃声节奏暗合摩斯密语。与此同时,十八座共议分坛同时召开紧急评议会,议题统一:“是否支持对建康御史台提出跨境司法质询?”五百陪审员投票,白石堆高出一尺三寸。

三日后,长安街头出现一群戴面具的说书人,讲述“铁戟迷案”。故事里有个叫“老李”的县令,发现军械库少了兵器,上报兵部却被贬为驿丞。他不甘心,一路追查至洛阳码头,看见漆黑货船正卸下成捆长戟,搬运工臂上有刺青??正是当年赤焰营溃兵标记。听众哄然大怒,茶馆墙壁被人用炭条写下:“律不容欺,民岂可辱!”

五日后,广陵妓院传出新曲《断戟词》,一夜风行。歌词凄厉:“君王不问刀从何来,只道寒门不可持械。却见朱门夜夜运铁车,换得金珠满堂列。”连宫中贵妃听后都落泪,命乐师抄录备案。

第七日清晨,建康皇宫外突然聚集数百乞丐,人人手持陶片,上书“还我真相”四字。禁军欲驱赶,却发现这些人多为退役老兵,有的缺手,有的跛足,胸前挂着旧军牌。为首的老人跪地不起,高呼:“吾儿死于北境守城之战,今闻朝廷卖我军器予敌国,九泉之下何以瞑目!”

朝堂震动。新帝召集群臣议事,太常卿仍坚持严惩“敦煌逆党”,可户部尚书当场反驳:“若无敦煌共审庭多年积累的证据链,此案如何破获?若无他们冒死传递情报,奸佞岂非继续窃国!”更有年轻御史叩首泣谏:“陛下!民心已沸,若此时镇压,恐失天下之望。”

最终,皇帝下诏:暂停审理涉案人员,责成大理寺会同敦煌特派观察使联合复查;开放御史台档案供第三方查阅;并特许阿禾派遣两名律佐赴京旁听审讯。

消息传回敦煌,全城燃起篝火。孩子们把陶片串成风铃挂在屋檐下,风吹叮咚,宛如法槌轻响。阿禾却未参加庆典。她在祠堂独自焚香,祭奠十年前死于狱中的母亲。那位一生未曾开口为自己辩驳的妇人,如今若能看到女儿的名字被万人称颂,是否也会在九泉之下微笑?

数日后,使节团启程赴建康。领队仍是平民身份:一位精通律算的回鹘女学者古丽,和曾因冤案入狱十七年的汉人老农陈伯。他们携带的不是兵器,而是整整三十箱案卷副本,以及一部由百名村民联署的《请愿书》,请求朝廷确立“司法透明原则”。

临行前夜,阿禾赠予二人各一枚陶牌,一面刻“真”,一面刻“忍”。她说:“你们去的地方,不是战场,是法庭。那里不用刀剑决胜负,而用逻辑与证据争是非。记住,愤怒只会让他们觉得你野蛮,冷静才能让他们不得不倾听。”

马车远去,尘烟消散。阿禾回到书院,却发现学生们自发组织了一场模拟廷辩。主题正是“铁戟案”。台上十岁孩童扮演主审官,十二岁的粟特少年饰演被告代理人,十六岁的羌族姑娘则代表御史出庭指控。他们引用真实条文,质询证据来源,甚至提出“物证链完整性存疑”的专业质疑。

台下掌声雷动。阿禾悄然坐下,听着稚嫩嗓音说出“本庭认为,权力必须受到制约,否则正义终将沦为装饰”时,眼角微微湿润。

她想起少年时读《春秋》,老师讲到“郑伯克段于鄢”,赞其“大义灭亲”。她曾不解:为何兄弟相残竟称“义”?如今她明白了,所谓“义”,不应是强者对弱者的裁决,而是弱者也能直视强权的眼睛。

半月后,建康传来复审结果:原御史台主审官员因伪造证据、滥用酷刑被革职查办;三名线人无罪释放,并获国家赔偿;涉案尚书仆射虽已病逝,但仍被追夺谥号,家族贬为庶民。更重要的是,大理寺发布判例要旨:“民间合法收集之证据,只要程序合规,应予采信。”

这一条,被称为“敦煌条款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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