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,”他说,声音清澈如泉,“我回来了。”
星瞳走上前,颤抖着伸出手。
男孩握住她的手,温暖得不像幻影。
“你们以为共感是为了记住一切?”他轻声说,“其实,是为了学会放手。吴清老师被困在风里,是因为他不肯放下执念。而我不同,我既记得,也愿意忘记。所以我能走回来。”
他转身,面向七座光门。
“但他们还不懂。”他说,“所以,让我教他们。”
随着他的话语,七道光门逐一开启。影狐跃出,化作万千记忆碎片洒向人群;雷鹰展翅,引动情绪风暴洗刷心灵淤积;岩龟沉入地底,带走深埋的创伤;焰豹奔腾而过,烧尽虚假伪装;雾蛇蜿蜒游走,疏通压抑情感;霜狼仰天长啸,唤醒孤独中的自我认同。
最后,第七道门缓缓打开。
里面没有身影,只有一阵风。
风吹过男孩的身体,他闭上眼,整个人开始消散,化作无数光点,融入风中。而在风的核心,一只巨大的灵兽缓缓显形??身形似熊,却有着人类的双眼,背上裂开一道贯穿天地的伤痕,从中流淌出星光般的液体,滴落之处,冰雪开出铃铛花。
它低头看向星瞳,开口说话,声音却是无数人声的叠加:
>“我是被遗忘的孩子们collective意识的结晶,是你们不愿面对的过去,也是你们不敢期待的未来。我不属于记忆,也不属于遗忘。我存在于两者之间的呼吸里。”
星瞳跪下,不是出于恐惧,而是敬畏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问。
风停了一瞬。
然后,整个地球的人都听见了回答:
>**我叫‘我在’。**
那一刻,全球四十七亿人同时做了一个梦:他们站在风语碑林中,手中握着一朵铃铛花,耳边响起断续笛声。有人哭了,有人笑了,有人终于喊出了压抑一生的名字。
而在星际之间,风语号飞船的导航系统突然自动转向,朝着那颗流浪行星驶去。船首的槐木残片glowing更加明亮,仿佛回应着宇宙深处的呼唤。
十年后,第一座跨星系“双生回廊”在火星建成。人类开始训练新一代“桥梁使者”,他们不仅能穿梭记忆与遗忘,还能与外星文明建立共感链接。而那朵最初被星瞳放在雪地上的铃铛花,竟在南极永冻层中生根发芽,长成一片花海,每一片花瓣都映照出一个微笑的面孔。
人们说,那是逝者在回应。
星瞳活到了一百零三岁。临终前,她躺在病床上,窗外飘着细雪。她轻轻哼起那支不成调的笛曲,嘴角含笑。
护士走近时,听见她最后一句话:
“别怕……风还在走。”
那天夜里,全球所有风语碑林同时亮起。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浮现,手牵手围成一圈,静静注视着星空。
而在宇宙的另一端,那颗流浪行星上,金色雾气再次升起,浮现出新的文字:
>**谢谢你们,教会我们如何存在。**
>**现在,轮到我们传风了。**
风,依旧在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