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寒冷的星幕下,皇帝也不曾安睡。
心腹暗卫入门,对皇帝道:“皇上,万顺已经‘自裁’。”
皇帝点头,示意他可以退下了。
殿内重归寂静,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响。
皇帝缓缓向后靠在龙椅上,有些老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。
万顺“自裁”了。
这个结果,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高德胜那个老奴,竟是萧贺夜深埋的暗棋,死不足惜。
如今,知晓高德胜真正死因的万顺也“畏罪”了,这条线便算彻底掐断。
许靖央、萧贺夜……
你们。。。。。。
>“我叫阿宝,七岁,死于井底第三日。娘亲唤我‘心肝’,可他们说我没有名字。”
她指尖轻轻抚过“阿宝”二字,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。三年来,这样的手稿已收逾十万册,每一册都由不同的人誊写、传递、送达塔底密室。有人用蝇头小楷一笔不苟,有人以粗笔狂草怒书悲愤,更有盲人以针刺皮纸留下凸痕??那是他们“看见”的方式。
风自东海而来,裹挟着咸腥与钟声余韵。今夜不是朔望,却仍有百姓自发前来,围塔而立,手持油灯,口中低声念诵亡者之名。灯火连成一片,宛如星河倒悬人间。
忽然,一道闪电劈开天幕,照亮塔身刻字。那一瞬,所有名字仿佛活了过来,沿着石缝游走,汇成一条奔腾的河,直冲云霄。
林小满闭目,听见心底响起一声极轻的铃音。
**叮。**
她猛然睁眼。
袖中铜铃再度发热,这一次,竟自行震颤起来,铃舌撞击内壁,发出急促的节奏:三短,两长,三短??正是当年归名司同僚间传递紧急讯号的方式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她喃喃,“这铃早已断了联络灵脉。”
可它仍在响。
她疾步下塔,穿过层层守卫严密的机关阵法??这是崔元衡亲手所设,九重符印嵌入地基,以防愿核残片再度被夺。然而此刻,那些符印竟无一触发,仿佛认出了某种久违的气息。
塔底密室门前,石门自动开启。
烛火摇曳中,她看见龛内最后一卷《归名录》正浮于半空,墨迹翻涌如血,一个个名字从纸上剥离,化作光点盘旋升腾。而在中央石台上,那枚封存愿核泪珠的青铜匣,正在剧烈震动。
匣盖缓缓掀开。
黑雾并未逸散,反而向内收缩,凝成一颗指甲大小的晶体,通体幽蓝,似有呼吸。
“它醒了。”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,不是耳闻,而是直接烙印进意识深处。
是小禾的声音。
但又不完全是。
“姐姐,它记得你。”声音温柔而遥远,“它记得每一个不肯遗忘的人。所以它害怕,也所以……它想说话。”
林小满僵立原地:“你说什么?愿核……会说话?”
“不是愿核。”空中浮现一行虚影文字,由无数细小的名字拼成,“是‘最初的哭泣’。”
刹那间,整座密室陷入寂静。连铜铃也停止了震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