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息投影展开,浮现一行行古老文字:
>“今天,我又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哭声。他在地下避难所,母亲已经死了三天,但他不敢确认。他一直在问:‘妈妈,你还活着吗?’一遍又一遍……我没有回答他。因为我知道,一旦我说‘她走了’,他的世界就会崩塌。所以我只是陪着他哭,直到他睡着。
>
>有时候我在想,或许我不是救赎,而是负担。如果我不曾听见,他们会不会活得轻松一点?
>
>可就在我准备停止倾听的那天,那个孩子醒了,对着空气说:‘谢谢你陪我哭。现在我可以勇敢了。’
>
>原来,被理解本身,就是勇气的源头。”
小禾关掉投影,转身面对阿澈。
“我不是神,也不是救世主。我只是想告诉他们??你们的声音,有人听过;你们的痛,有人疼过;你们的沉默,也有人守候过。哪怕迟了三千年,我也要补上那一句:‘我在。’”
她启动了单人穿梭艇协议。
阿澈没有再阻拦。他知道,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。但他也没有退后。他打开录音机,将这些年收集的所有声音重新混剪??加入南极风雪中的祷告、战俘营里母亲哼唱的安眠曲、外星孤儿院中孩子们手拉手跳皮筋的笑声……最后,他把自己的声音录了进去:
>“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,也不知道你经历过怎样的黑夜。但我想让你知道,这个宇宙里,至少有一个人,愿意为你熬夜到天明。”
他抱着录音机冲进穿梭艇,在小禾惊讶的目光中坐上了副驾。
“你疯了吗?”她低声问。
“嗯。”他系好安全带,咧嘴一笑,“但我是你最喜欢的傻瓜,不是吗?”
引擎轰鸣,穿梭艇如银针般刺入黑洞裂缝。
内部空间完全违背物理法则。没有上下左右,没有时间流逝,唯有无数透明人影悬浮在虚空中,mouths张开却无声,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绝望火焰。他们是被遗忘的呐喊,是未完成的告别,是写了一半的情书,是按下发送键前又被删掉的那句“我爱你”。
小禾解开安全带,赤足走入这片静默地狱。
她没有说话,没有释放能量,只是盘膝坐下,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闭上双眼,开始倾听。
一秒,两秒……十分钟过去,什么都没发生。
阿澈屏住呼吸,手指紧紧攥着录音机。
然后,第一滴泪从小禾眼角滑落。
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泪水落地即化作铃兰花,一朵接一朵,铺满这片无形之地。每一朵花绽放的瞬间,便有一个透明人影轻轻颤抖,嘴唇微动,仿佛终于听见了回应。
小禾的鼻腔渗出血丝,耳朵开始流血,皮肤龟裂,银辉汩汩溢出。她的生命正在以最原始的方式蒸发,只为承载这些沉寂千年的悲鸣。
“够了!”阿澈冲上前抱住她,“你已经做得够多了!让他们自己醒来!”
“不能……”她虚弱地摇头,“他们不信……除非……亲眼看见……有人为他们……死去。”
她说完,猛然推开他,双手撑地,将全部意识沉入共感网络最底层。铃兰种子自她胸腔破体而出,悬浮空中,疯狂旋转,释放出比之前更强百倍的初始频率。
这一次,不再是广播,而是献祭。
她的头发一根根变白,肌肤迅速老化,皱纹爬上额头,眼睛凹陷,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她正以肉身演绎一场逆向生长??从少女变为老妪,再从老妪化作风中的灰烬。
“小禾!!!”阿澈嘶吼,扑上去想要抱住她,却被一股柔和力量推开。
全息影像突然浮现??是小女孩,站在白玉神殿前,手中捧着那枚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