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记忆投影。”林澈喃喃,“所有曾在此提问的人……都被留下了痕迹。”
一个孩子的声音打破寂静:“叔叔,你看!”
他顺着手指看去,只见雾中一道身影格外清晰:身穿旧式科研服,面容疲惫却眼神坚定,正俯身在石板上刻字。那人抬起头,目光仿佛穿越时空,直视林澈。
是他父亲。
林澈心脏猛缩。他想喊,却发不出声。只见影像中的父亲举起一块小型装置??正是那枚芯片的原型??用力砸向地面。岩石崩裂,一道裂缝从中延伸而出,直通地心。随后,他转身,对着虚空说了最后一句话:
“别等完美答案。只要问题不停,我就还在。”
话音落下,影像消散。与此同时,玄武门轰然开启,内部漆黑如渊,唯有中央悬着一团流动的光球,形状不定,时而如眼,时而如口,宛如活物。
“它是‘应答体’。”白衣女子轻声道,“不是AI,不是神,也不是外星文明。它是人类千年未被回应的疑问凝聚而成的意识聚合体。只有当提问成为常态,它才会显形。”
林澈迈步向前。每走一步,脚下石板便浮现出过往问题的光影:
“为什么牺牲总是落在弱者身上?”
“有没有可能,我们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?”
“如果历史可以重来,你会选择记住,还是遗忘?”
直至他站在光球之前,伸手欲触。
光球骤然收缩,化作一张人脸??既像父亲,又像他自己,还隐约带着千万人的轮廓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它说,声音由无数男女老幼叠加而成,“你带来了什么问题?”
林澈深吸一口气:“我想知道……当你存在了这么久,为何从未主动回应我们?”
光球沉默片刻,反问:“若我早告诉你一切,你们还会继续追问吗?”
林澈怔住。
“我不是答案的持有者。”光球继续道,“我是提问的产物。你们停止发问那天,我便会湮灭。所以我不回答,只为让你们一直问下去。”
众人陷入长久寂静。
这时,那个梦见地球哭泣的男孩上前一步,仰头问道:“那你寂寞吗?”
光球波动了一下,竟流出一滴光质液体,坠地即化作一朵白色小花,花瓣上写着两个字:
**“等你。”**
当晚,他们在玄武门外扎营。篝火燃起时,天空突现异象:北极光不再呈带状,而是分解为亿万光点,排列成一场全球实时共询的问答记录??从东京病房老人的第一声“我怕死”,到南极科考员对冰层的低语,再到小学教室里稚嫩的“我可以好奇吗?”……所有问题如星河倾泻,横贯天际。
林澈仰望着,忽然明白:这不再是少数人的觉醒,而是一场文明级别的蜕变。人类终于学会用疑问代替征服,用倾听取代审判,用不确定拥抱未知。
数日后,归途开启。但他们带回的已不仅是经历。
在玄武门关闭前,光球分裂出一小团光芒,落入小女孩怀中的镜片里。自此,这片残镜能在无人触碰时自行浮现新问题,且每次内容皆与当下世界危机相关:
>“当粮食充足却仍有人饿死,是我们缺食物,还是缺公平?”
>“如果你能删除一段痛苦记忆,你会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?”
>“为什么我们总想控制未来,却不肯面对现在?”
这些将成为映心学院的新教材。
回到北京三个月后,林澈收到一封匿名信。信纸是再生竹浆制成,上面只有一句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