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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50(第27页)

宗墀往边上趔趄了下,他这样的身高被喻晓寒推得像个纸片似的,随即,喻晓寒把他的两袋东西扔狗皮一样地扔到他脚边。呵斥他拿走。

宗墀的目光如一截燃燃猩红的香,微微颤灭了下,掉下一截香灰来,掉在贺东篱的眼里、手上、再到脚上。

他如同傀儡一样,拎起脚边的东西,作听从模样地往外去。

经过贺东篱身边的时候,她觉得宗墀是从她身上游抄过去的,他是鬼,她是人,人鬼殊途。

霍然,鬼被什么驱动感应到了,想起什么,低头看手里的东西,他搁下了那袋爱马仕,朝喻晓寒委屈陈情道:“这是送给您的。”

“我受不起,宗少爷还是带回去吧,免得税务局查到我头上来。”

宗墀这回并没有依从,只垮着肩头,拎着他的行李袋,颔首告辞状。都走下玄关台阶了,他失魂落魄地折回头,脚下被一块地垫绊了下,狼狈地伸手扶了下鞋柜。他看了眼贺东篱,最后当着喻晓寒的面走到她面前,四目相对里,贺东篱才看到他眼睑上红了好大一块,红得还有一双眼眶。他问她,“所以,从来没有想过和我结婚,是真心话了,是不是?”

第49章泡沫与月亮

宗墀的话问出口,不等贺东篱应声,便替她回答了,“你该真心话的、

我的意思是,你该在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把这真心话告诉我的。

或者,你该像当年那样,坚定笃定咬死的口吻,回我妈,对,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儿子结婚,你看到的这一切,不过是我在跟你泄愤,我在你这受的窝囊气,终究我会全部报复到你儿子身上去的。”

宗墀熬红了一双眼,逼近的身体,往后退了一大步。

那一刻,贺东篱整个心都空了。如朽木腐蚀,如河床破堤。更如,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夜里,彼此精疲力竭后,她不想他出来,她讲不出他那些轻佻下流的话,但是身体比她的认知诚实,他的撤退代表着离开,飞行,时差,家族,阶级……

贺东篱赶在他转身去的那一刻,问他,“附中那年暑假,你在桥上看到我的那一次,宗墀,你原计划是要去英国的,你从来没说过。”于微时当年找贺东篱的那一次,她口里的高中,贺东篱其实多少还有点摘脱不掉的动机,可是附中那一次,真的困惑她太久太久了,即便再一次跟他分开,她也要弄清楚。

宗墀没回头,但是面向大门,喻晓寒站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,他近乎痛心疾首,拿一口一口的出气平缓压制着,“对,我确实是因为你不想去英国的。但跟你无关,你放心,我会替你正名。是我头脑发昏,叫人过去跟你买你手里的素描,原本想着你当真愿意卖了,我拿到手再去狠狠戏弄你,让你在学校里对我爱答不理。可是你站在那里,远远地看着我们打架,画板掉在地上,弯腰的时候差点被人踩到。我就是那一刻改变主意的,我喜欢你,跟任何人无关,包括你,贺东篱。”

说罢,他抬脚下了玄关台级,阔步而去。

廊道上,贺东篱听神了十几秒,逼动身子,才要追出去的,被喻晓寒一把拉住胳膊,“西西,我跟你说的,你就是听不进去是不是,我要你沉住气!”

“妈,我求你了,你根本不懂他,他这样会出事的。不是伤到他父母就是伤到他自己,妈,我求你了。”

“西西!”

“妈妈,看在他两次都义无反顾为我留下来的份上,好不好,你骂我吧,可是我在乎,我需要,我一直最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偏袒。他和他父母再没缘分,那是他亲生父母,没有他们就没有他,妈,我求你了!”

喻晓寒气得松开了手,贺东篱风一般地扑了出去。

宗墀的车子已经掉头过来,预备回头。后座上的人见到她出来,降下车窗,贺东篱作势也要去取车的静默,经过他泊停的位置,在他车窗前停了几秒,喊里头的人,“宗墀,别说那些分府分家的话了,你永远姓宗。就像你妈说的那样,你出生的那一刻,你父母已经在为你规划了,父母爱子无可厚非,就像我从前跟你强调的,没有我妈和徐茂森的事,我们可能永远没有这一笔。你上学那会儿,为了我几番跟徐西泽兄妹俩干仗,说实在的,如果你不姓宗,徐家两个压根不会买账的,所以说,宗墀不姓宗,就不是你了。”

贺东篱说完,惊鸿一瞥地掠过去。宗墀看着她上了一辆雷克萨斯,她坐进车里,前后不到三分钟,拨转车子出来,驶向了他们医院的方向。

而泊停下的车子,司机迟迟不敢动,最后透过后视镜询问:“宗先生,回去吗?”

后面的人笑得几近渗人,片刻,拍着他的行李袋,整个人仰靠在位置上,续命般地的孤立、冷漠,“当然。”

贺东篱安全无虞地把车钥匙还给老陆的时候,老陆看着她红着眼,忙问她怎么了,“没怎么,太担心把你车子弄坏了。”

*

是日,宗墀回到下榻酒店,依照秘书的行程,处理公务到下午四点多,整整一天,水米未进。

黄秘书两次问他正餐、茶歇,他都不予理会。

最后一通电话会议撂定,他从书房里出来,黄秘书在茶歇,她吃的是之前贺小姐送给她的巧克力,看宗墀走出来,连忙问他,要不要帮他准备吃的,最后,黄秘书大着胆子地建议了他一句,“要不要尝一口这个巧克力,确实很好吃。”

宗墀避之不及的样子,交代她,他去游会泳。今天没事,就到这吧。

“唐姨和我说,想见你一面。”

“干好你该干的。”宗墀扔下这句,就自行下楼了。

*

唐姨执意过来一趟,也执意要黄秘书带她去见小池的时候,看到的小池一个人在水里游得几近虚脱,他仰浮在浅水区,与当年妥协软禁出来的那天如出一辙。

唐姨看在眼里,当时的于微时也是哭到难自抑。天底下当爹的都爱棍棒教育那套,唯有当妈的才明白,自己的孩子在有泪不轻弹。

眼泪也只有泡在水里才看不到。

唐姨在宗家三十五年,今天算是小池上位来头一回同她发作、不是的嘴脸。乃至拿她的儿子威胁,可是唐姨打心里知道,小池同他父亲一样,不会行这些欺下龌龊的事的。

他不过是被逼急了。今天母子声张到这样的地步,骨肉分离也不算为过了。

于微时回去后一直等着小池过来发作,可是半天过去了,他始终没有动静。唐姨才觉得得来这一趟,她一定要来,拼着被这个小东家赶出门的代价。毕竟,微时待她近乎交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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