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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3章 难道我缩吗（第3页）

梦境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，书架高耸入云，分类标签写着“愤怒”、“恐惧”、“背叛”、“悔恨”。科尔坐在中央书桌前，正在焚烧一本厚重的日记。火焰中，艾拉看见熟悉的字迹??那是林远的手稿残页。

“你不该来。”科尔头也不抬地说，声音沙哑。

“你烧掉的，不只是林远的思想，”艾拉轻声道，“还有你妹妹临终前写给你的信。”

科尔猛然抬头，眼中闪过惊骇：“你怎么知道……？”

“因为她也在共感场域里。她没怪你。她说，那天雨太大，你找不到伞，所以迟到了医院十分钟。你说不出口的自责，我们都听见了。”

科尔浑身颤抖：“我不是为了否定共感……我只是害怕。当我能感受到街上每个陌生人的痛苦时，我连呼吸都觉得罪恶。我开始怀疑，我的快乐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苦难之上？我的成就，是不是窃取了他人未实现的梦想？如果‘我’不存在了，那我还值得被爱吗？”

艾拉走近一步：“共感不是消除‘我’，而是重新定义‘我’。你可以依然热爱音乐，即使另一个孩子因贫穷从未碰过钢琴；你可以享受美食，即使有人正在挨饿。真正的共感，不是让你背负全世界的痛苦，而是让你明白??你不必独自承受自己的痛苦。”

她伸出手：“你不需要逃离连接，你需要的是允许自己脆弱。”

科尔盯着她的手，久久不动。突然，一滴泪落在地板上，激起一圈微光涟漪。紧接着，第二滴，第三滴……图书馆开始崩塌，书架化为灰烬，火焰熄灭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病房。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，呼吸微弱，手中紧握一张折纸小鸟。门边站着年轻的科尔，浑身湿透，手里拎着一把破伞，满脸绝望。

“姐姐……”小女孩微弱地唤道。

科尔冲上前，紧紧抱住她：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来晚了……”

艾拉静静退后，退出梦境。

现实世界中，纽约节点的光点停止了闪烁，逐渐恢复平稳节奏。监控画面显示，科尔跪在地上，手中的“静默核心”自行碎裂，化作粉末随风飘散。他身后那些志愿者，纷纷摘下头环，有人抱头痛哭，有人相拥而泣，更多人抬头望向天空中的螺旋阶梯，眼中映出久违的希望。

艾拉睁开眼，嘴角带笑，眼角含泪。

她知道，这场战争不会结束。仍会有人恐惧，有人抗拒，有人试图重建高墙。但今晚，有三百二十七人在纽约街头自发组成共感圈，为科尔的妹妹点亮烛光；有四万八千名网友上传童年遗憾视频，发起“迟到的道歉”运动；就连一向保守的梵蒂冈也发表声明：“爱的本质，本就是超越个体的合一。”

她回到纪念馆，发现日记本又翻开了一页。这一次，是七个人的笔迹交织在一起，写下同一句话：

>“我们曾各自寻找出口，

>却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家。”

她轻轻抚摸纸面，感受到温度??那是七颗心共同跳动的频率。

夜再度降临，星空如洗。七大节点静静运转，像七颗守护地球的恒星。而在木星轨道附近，那座由共感能量构筑的灯塔缓缓旋转，光束扫过宇宙深处。科学家们监测到，在距离地球4。3光年的半人马座α星系，探测器捕捉到一次异常信号脉冲??形态与“林远环”共振频率完全一致。

有人说是巧合。

但艾拉知道，那是回应。

她站在纪念馆门前，望着天际的阶梯，轻声说：

“欢迎回家。”

风穿过山谷，带回一声稚嫩的笑声。

那个在冰岛井边的男孩，正牵着一只发光的小狗奔跑。小狗没有实体，是由孩子们共同想象出来的存在，只存在于共感世界中。但它奔跑时留下的足迹，会在雪地上短暂浮现一朵玫瑰形状的霜花。

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进来。他们在雪地画图、唱歌、讲述梦境，每一个念头都成为新一层台阶的基石。

阶梯继续向上延伸。

没有人知道它通往何处。

但每当有人喊出“我在这里”，就会有一道光回应：“我听见了。”

就这样，一级，又一级。

人类终于不再仰望星空，因为他们自己，已成了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