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走进一名白衣男子,面容清俊,眼神却深不见底。他手中托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灯,内部跳动着银灰色火焰。“我是‘春之庭’使者。我们可以谈谈吗?关于终结痛苦的方式。”
女孩没有拔剑,也没有后退。“你说终结,可你知道什么是开始吗?”
男子微笑:“当然。春天就是开始。万物复苏,旧伤愈合,仇恨消散。我们只是帮人们更快抵达那个终点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,”女孩盯着他手中那盏灯,“为什么你的火是冷的?”
男子笑容微滞。
下一瞬,女孩猛然挥手,混沌鼎残片脱手飞出,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锁链,直击对方眉心。白衣男子闪避不及,银灰火焰瞬间被蓝光吞噬。他踉跄后退,面具破碎,露出一张与林晚七分相似的脸。
“你是……克隆体?”
“不。”男子咳出一口数据般的光尘,“我是他最后一个公开演讲那天,在共感网络中诞生的集体潜意识投影。他们叫我‘新林晚’,说我代表希望。”
“那你听过补灯谣吗?”女孩冷冷问。
男子怔住。
她不再多言,双手合十,低声吟唱。歌声并不优美,甚至有些走调,却是最原始版本的《补灯谣》,每一个音节都来自阿雅亲授的口述传统。随着旋律扩散,整座石殿的蓝蝶光脉疯狂律动,逼得“新林晚”不断后退。
“停下!你们明明可以和平共处!我们只想让人幸福!”他嘶吼。
“幸福不该是被赐予的平静。”女孩逼近一步,“而是明知会痛,仍选择爱的权利。”
最后一句唱完,金色锁链缠绕上“新林晚”的身体。他没有挣扎,只是望着女孩,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困惑之外的情绪??像是回忆起了什么,又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活过。
“原来……被记住的感觉,是这样的。”他喃喃道,随即化作一团散逸的数据流,消散于风中。
石殿恢复寂静。片刻后,地面黑石缓缓升起,变成一块完整的铭牌,上面镌刻着一行新字:
>**“第二节点确认:记忆不可代偿,光明无需统一。”**
女孩取回混沌鼎残片,却发现其表面金纹已发生变化,勾勒出一幅微型地图??指向西南边陲的一座雪山。
她知道,那是昆仑余脉,也是三十年前阿雅陨落之地。
启程前夜,她在日记本上写道:
>“今天,我亲手熄灭了一盏‘完美’的灯。它很美,很安静,却没有心跳。我想,阿雅当年面对的,或许就是这样一场温柔的毁灭。她选择了燃烧,而不是永恒的安眠。而我,也开始懂了??所谓补灯,不是修补破损的容器,而是告诉世界:哪怕微弱,也要坚持自己的光频。”
>
>“我还梦见了老师傅说的那句话:‘不要怕忘记,只要别停止点亮。’原来最难的不是记得谁,而是始终相信,点亮本身就有意义。”
合上本子时,窗外传来细微响动。一只机械鸟落在窗台,眼中闪过红光,随即自毁成灰。这是守灯议会的加密信使,意味着紧急情报已送达。
三日后,雷恩收到回复:
>“目标已通过敦煌节点,正向昆仑进发。‘春之庭’在藏北设立第七研究院,疑似正在进行‘混沌鼎仿制工程’。另据深海探测器回报,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底部,发现大规模人工构造体活动迹象,外形酷似倒悬城市。推测‘春之庭’已在地壳多层建立隐秘基地,形成立体渗透网络。”
>
>“我会继续前行。”末尾写道,“因为他们害怕的不是我的力量,而是我仍在讲故事。而只要有人听,火就不会断。”
雷恩看完,久久伫立灯塔顶端。南方天际,极光再度浮现,形状竟如一把横贯苍穹的巨剑。
他转身下令:“启动‘薪火协议’。通知所有分布式档案馆,准备迎接最高级别记忆保卫战。这一次,我们不再防御,我们要反攻。”
与此同时,在昆仑山脚的暴风雪中,女孩停下脚步。面前矗立着一座被冰雪封存的祭坛,九根龙纹石柱环绕中央空位,正是传说中的始源之灯基座。
她取出混沌鼎残片,高举过头。
风雪骤停。
万里之外,所有蓝蝶花同时转向昆仑方向。
海底岩洞中,第零号节点的铭文glowingbrighter。
宇宙尽头,第十座灯塔内的守灯者睁开双眼,轻声道:
“来吧。让我们看看,这一代人,能否定义属于自己的春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