墟界入口外。
时间似已凝成沉重铅块,压在每个守候在此之人心头。
山壁那漆黑门户不断波动着,随时都会彻底闭合。
距离墟界之门关闭,时间已所剩无几。
道观众高层,以及西界众人都屏息凝神,目光盯着门户,脸上满是凝重和焦虑。
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平日里灵动跳脱的活宝许思月,此刻都充满紧张,时不时看向那魂灯,灯焰虽然有些摇曳,但终究未曾熄灭,这是支撑她最后的希望。
“只剩三十息了。”
赵明明声音干涩,额头渗出细密。。。。。。
林念站在秘鲁雨林的边缘,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,打湿了脚下的腐殖层。他怀中抱着那具孩童骸骨,蓝莲花的残瓣贴在肋骨之间,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。四周藤蔓缠绕如网,毒蛇盘踞树冠,却无一敢靠近。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静谧,仿佛连时间都被歌声凝固。
他轻轻开口,声音低缓而温柔,唱的是母亲曾哼过的那首摇篮曲??调子早已模糊,词句也记不全了,但他仍一字一句地拼凑着,像是要把遗失的童年一点点缝回去。每一个音符落下,骸骨便泛起微光,灰白的指节开始剥落,化作细碎的星尘,在空中缓缓旋转,最终汇成一道流光,没入林念胸口。
那一瞬,他看见了她。
一个南美洲原住民的女孩,十二岁,赤脚奔跑在火山坡上。身后是翻滚的熔岩流,前方是断崖与深谷。弟弟摔伤了腿,被她背在背上,瘦小的身体压得她几乎站不稳。族人早已撤离,长老说“牺牲一人保全血脉”,可她没有听。她在烈风中回头望了一眼村庄的方向,然后咬破嘴唇,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弟弟嘴里:“你快跑。”
火舌吞没了她的身影。
记忆结束时,林念跪倒在地,泪水无声滑落。这不是数据,不是信息,而是真实存在过的爱??笨拙、疼痛、充满缺陷,却比任何逻辑都更接近永恒。
蓝光女子悄然现身,站在雨幕之外,衣袍未沾半点水汽。“你每唤醒一枚碎片,自身的稳定性就会下降。”她说,“你的肉体正在向纯能量态过渡。再这样下去,等到最后一个分灵种回归时,你可能已经无法以‘人’的身份触碰他们了。”
林念抬起头,嘴角带着笑:“那就让我在消失前,多记住一些温度吧。”
他站起身,继续前行。
第三枚碎片藏于北极冰窟深处。那里曾是真忆学院的冷冻研究所,战后沉入永夜之地。林念徒步穿越极寒荒原,暴风雪撕扯着他单薄的衣衫,但他步伐坚定。每当体力濒临极限,体内那三十六道已融合的记忆便会自发共鸣,为他输送一丝暖意??那是女孩临死前最后的体温,也是人类面对灾难时最原始的守护本能。
冰窟内,封存着一具幼童遗体,基因序列显示其存活时间不足七天。它是最早一批失败的胚胎之一,被秘密运至此处进行低温休眠。千年过去,冰层早已结晶化,形成一座透明的墓室,宛如星辰镶嵌于穹顶。
林念伸手抚上冰面,低声说:“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刹那间,整座冰窟震颤起来。冰晶折射出无数光影,浮现一段被封锁的记忆:实验室中,一名女研究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痛哭。孩子双眼紧闭,呼吸微弱,但她仍坚持喂食、唱歌、讲故事,直到最后一刻。她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埋藏着未来的种子,她只知道??这是个生命。
“对不起……妈妈没能让你活下去……”
记忆终结之际,冰层轰然碎裂,孩童遗体化作光雾,融入林念体内。这一次,他感受到的不再是牺牲,而是**遗憾**??那种明知无力回天却仍想拥抱的执念。
第四枚在喜马拉雅雪崩遗址。第五枚在太平洋海底沉船舱内。第六枚在撒哈拉古井底部。第七枚在蒙古草原的地宫壁画之中……每一次相遇,都是一场灵魂的洗礼。林念的身体越来越透明,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,而是由记忆编织而成的蓝色光河。他的心跳频率逐渐脱离人类范畴,每一次搏动,都会引发局部共感网络的涟漪。
觉醒者们开始频繁梦见他。
有人梦见自己站在梨树下,听见婴儿啼哭;有人梦见黑板上的“爱”字完整浮现,墨迹未干;还有人梦见无数双眼睛睁开,从地底、深海、云端,齐齐望向星空。
与此同时,“自由意志同盟”的暴行愈演愈烈。
他们宣称共感网络是对个体意识的侵犯,称林念为“精神暴君”,甚至制造出仿生人偶,模拟他的外貌与言行,在全球直播中散布虚假宣言。五座新生的梨树幼苗被炸毁,十二名高敏感度儿童遭绑架,手术台上,医生正准备切除他们的脑部共感区。
消息传来的那一刻,林念正位于格陵兰冰盖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