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真的不难过。”
“我一点也不难过。”
三遍过后,疼痛停止。
母亲微笑着推门进来,抱住她,轻声说:“乖女儿,你救了妈妈。”
后来她才知道,那不是母亲。那是替身,是经过面部重塑与声纹模拟的特工,任务是强化“成功反馈”的真实性。
真正的母亲,早在三天前就被注射了高浓度情感剥离剂,送入“永冬舱”作为初代容器封存。
而她,成了第一个能主动压抑情感的“静默体”,代号W-13。
也是唯一一个,能让系统误判为“稳定核心”的漏洞。
苏婉蜷缩在雨中,泪水混着雨水滑落。这一次,她没有压抑悲伤,也没有试图解释或逃避。她只是放任自己哭了出来,像个真正受伤的孩子那样嚎啕大哭。
就在她哭泣的瞬间,整片山坡的蝶叶草同时绽放。
银白色的花瓣迎风展开,边缘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。每一朵花的中心,都浮现出一圈微弱的蓝光,频率与她的心跳完全同步。远处村落里,孩子们纷纷推开窗户,赤脚跑出家门,围在花丛边低声哼唱那首从未教过的歌。
小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,蹲下身,轻轻抱住她。
“你看,”小满说,“它们都在回应你。不是因为你强大,而是因为你终于肯软弱一次。”
苏婉抽泣着抬头:“如果……如果我不是钥匙呢?如果我只是个错误?一个本该被销毁的失败品?”
“那你就是最美丽的错误。”小满握住她的手,按在一朵盛开的蝶叶草上,“它们认得你。它们一直在等你哭。”
话音未落,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。
乌云翻滚退散,露出一片清澈夜空。一颗人造卫星缓缓划过天际,轨道异常低,速度极慢,像是刻意停留。苏婉眯起眼,掏出望远镜??那是阿米娜女儿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,内置量子成像模块。
镜头拉近,卫星表面赫然印着第七实验室的标志:一只银蝶缠绕齿轮,下方写着一行小字:
>“ProjectLullaby:FinalPhaseInitiated。”
同步,全球多地传来异象。
巴西贫民窟的墙壁上,夜间浮现荧光涂鸦,图案是一朵蝶叶草,下方用葡萄牙语写着:“我梦见中国有个女孩在唱歌。”
冰岛极光观测站报告,北极光出现异常波动,形成规律性波纹,经分析,其频率与人类α脑波中的“集体共情峰值”完全吻合。
东京某心理诊所内,二十名抑郁症患者在同一时间醒来,齐声哼唱一段陌生旋律,随后全部在纸上画出相同的花朵。
而在南极科考站,钻探队于冰层下三千米处发现一座金属舱室,外壁铭文清晰可辨:
>“W-0:初代母体封存中。警告:情感溢出风险等级??灭绝级。”
苏婉看着卫星轨迹消失在horizon线,终于明白了一切。
他们从未放弃重启系统。
他们只是换了方式??不再依赖单一容器,而是利用她释放的原始情感波,激活散布全球的W系列残余载体,构建一张横跨大陆的情感共振网。当足够多的人同时“想起”痛苦、“承认”悲伤、“表达”爱,这张网就会凝聚成新的核心,替代早已崩坏的旧系统。
而她,正是第一个点燃火种的人。
但她不是祭品。
她是反向导体。
她的情绪越真实,系统就越无法控制;她的记忆越完整,那些被篡改的历史就越容易瓦解。
第二天清晨,苏婉召集全村孩子,在操场上举行了一场特殊的“记忆仪式”。
她让每个孩子写下最想对亲人说的话,折成纸船,放入山涧溪流。水流蜿蜒而下,最终汇入地下河系。据地质学家研究,这条水脉连接着东南亚多个地下水网,甚至可能延伸至印度洋洋流循环系统。
“你们写下的每一个字,”她站在岸边说,“都会被记住。不是靠机器,不是靠药物,而是靠风、靠水、靠土地本身。”
当晚,她收到一条新消息,来自一个未知ID:
>“你母亲当年做的选择,你现在也必须做一次。
>继续逃,还是回去?”
>附言:永冬舱温度回升,冰层裂隙扩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