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秀飞自顾猜想着别的异世界的变故,又纳闷于什么情况下,才会让天武团掌控秩序的异世界发生天武境出口丧失管理权的变化……
林弃如心情激动,却见林秀飞怔怔出神,不禁碰了碰他胳膊问:
“在想什么呢。。。
山谷的清晨总是来得缓慢。霜气从地底渗出,缠绕在共感树的根须之间,像一层薄纱覆盖着尚未苏醒的记忆。林知微站在树前,手中那封稚嫩笔迹的信已被风翻过无数次,纸角微微卷起,字迹却愈发清晰??“我也梦见了彩虹。这次,我没有删。”
她没有将它收进抽屉,也没有烧掉。她任它躺在窗台,任阳光一寸寸爬过那行字,仿佛怕惊扰了写信人藏在墨痕里的呼吸。这封信不属于任何已知坐标,无法溯源,也无法验证真伪。但它存在,就像那些曾被系统判定为“无效情感波动”的低语,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地。
她闭上眼,掌心贴住树干。这一次,她不再试图解读什么,只是感受。树皮的纹理粗糙而温热,脉动如心跳,缓慢却坚定。十年前,当第一缕“情质岩”粒子从地壳深处浮出时,科学家们曾预言这种物质会改变星际文明的情绪生态??可他们错了。它并未带来集体觉醒,也没有掀起情感革命。它只是让某些人,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突然记起自己曾哭过、恨过、爱过,且不必为此感到羞耻。
林知微睁开眼,看见一只鸟落在枝头。不是铁脊星本土的物种,而是来自蜂巢母星边缘殖民地的一种灰羽雀,早已被认为灭绝。它歪着头看她,忽然张嘴,发出一段不成调的鸣叫??那音律,竟与零序视频中孩子们涂鸦时哼唱的旋律惊人相似。
她心头一震。
这不是巧合。
自那封匿名信息抵达天鹅座以来,类似的“回响”便零星出现:某颗偏远星球的废弃数据库里,自动恢复了一段被删除三十年的哭泣录音;一名机械义体医生在例行检修时,发现患者脑内植入体中藏着一段从未上传过的梦境记录;甚至有宇航员报告,在穿越虚隙航道时,耳机中短暂接收到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,频率与“容界之网”的核心共鸣完全一致。
这些事件彼此孤立,无逻辑关联,也无法用现有技术解释。但林知微知道,它们是同一根线上的节点。
就像当年那个男孩说的:“我是每一次。”
她转身走向“沉默之家”。营地今日格外安静。晨光洒在石板路上,映出十几道静坐的身影。他们盘膝而坐,双眼轻阖,耳后植入体全部关闭,手腕上的情绪监测环也被取下。这是每日固定的“断连时刻”??不交流,不表达,不记录,只是存在。
一个少年坐在角落,脸色苍白,指尖微微颤抖。林知微认得他??阿衍,三个月前从蜂巢母星逃来的流亡者,因公开承认自己曾渴望母亲死去而遭家族驱逐。他的共感能力极强,几乎能感知半径百米内所有人的情绪残影,也因此长期处于精神过载状态。初到营地时,他整夜尖叫,说自己听见无数人在耳边低语:“你不配活着。”
如今,他学会了沉默。
林知微轻轻走过去,在他身旁坐下。没有说话,也没有触碰,只是并肩坐着。过了许久,阿衍缓缓睁眼,看向她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吐出两个字:
“疼吗?”
她明白他在问什么。
不是身体的痛,而是心的。是当你说出真相后,世界以冷漠、排斥、切断连接作为回应的那种痛。
她点头:“疼。一直疼。”
阿衍的眼眶红了,却没有流泪。他知道,在这里,哭或不哭,都无需理由。
就在这时,地面轻微震动。
起初只是细微的颤动,像是远处有列车驶过。但很快,震动加剧,石板裂开细缝,尘土从屋檐簌簌落下。众人陆续起身,神色警惕却不慌乱??他们在“沉默之家”学会的第一课,就是分辨恐惧与警觉的区别。
林知微站直身体,望向共感树。
树冠剧烈摇晃,叶片翻转,银边朝外,形成一圈诡异的光环。紧接着,一道低频嗡鸣自地底升起,穿透鞋底,直入颅骨。那是“情质岩”共振的征兆,但频率远超以往任何一次。
“不是自然现象。”一位孤岛者低声说,“有人在主动激发它。”
话音未落,树干中央裂开一道竖缝,如同瞳孔缓缓睁开。从中涌出的并非光线,而是一股流动的影像??无数面孔在其中闪现:有哭泣的母亲,有握紧拳头的青年,有蜷缩在墙角的孩子……他们的嘴在动,却没有声音,唯有情绪如潮水般扑面而来:愤怒、悲伤、绝望、不甘……
但最令人心悸的是,这些面孔,全是曾经公开发声后被迫消失的人。
林知微浑身发冷。
这不是记忆回放,也不是数据投影。这是“容界之网”在自发重组,以最原始的方式,将被抹除的声音重新织入现实。
“它在召唤。”另一位孤岛者喃喃道,“它要我们回应。”
回应?怎么回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