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打开,里面只有一句话:
>“我想忏悔,但我怕说完之后,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。”
她没有烧掉这封信。
她将它夹进一本诗集里,放在床头。
第七天,墙边出现了一个新装置??一台老式录音机,由一名流亡工程师悄悄安置。他留下一张纸条:“不用联网,不用上传,按下按钮就能说话。说完后,磁带会自动溶解。”
当晚,第一段声音响起。
沙哑的男声,断断续续:“我叫陈陌……十年前,我举报了我的妹妹。她只是说了句‘我不想活在这个系统里’……我就把她送进了净化中心……她死了……我每天都在想,如果那天我说的是‘我陪你’……”
录音结束,磁带化为灰烬。
从此,每夜子时,录音机都会自动启动。
有人说,那是墙在倾听。
也有人说,那是容界之网残存的意识,在寻找回归人间的路径。
一个月后,山谷外传来脚步声。
一队身穿素白衣袍的人徒步而来,每人手中捧着一块石头。他们不说话,只是将石头堆砌在墙后,渐渐垒成一座低矮的祭坛。领头的女人摘下面纱,露出左脸上的灼伤疤痕。她是曾被公开处决的“叛乱诗人”之妹,如今在偏远星球创办了一所“沉默学校”,教孩子们如何用绘画、音乐和肢体语言表达无法言说的情感。
她在祭坛前放下最后一块石头,轻声道:“我们不是来纪念死者,而是来承认:**活着的人,也有权利带着罪孽呼吸。**”
林知微站在共感树下,远远望着这一幕。
风吹过铃花,叮咚作响。
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,画完《可以不一样》后,母亲问她:“你知道这幅画会被烧掉吗?”
她说:“知道。”
母亲又问:“那你为什么还要画?”
她答:“因为有人会看见。”
现在,她终于懂了。
不是所有人看见都会理解,也不是所有理解都会带来救赎。
但只要有人愿意停下脚步,看一眼那堵满是涂鸦的墙,听一段无人知晓的忏悔,闻一朵铃花的清香??
**那就是光。**
春天渐深,山谷回暖。
某日清晨,一只灰羽雀再度落在共感树枝头。它张嘴鸣叫,音律与前次相同,但这次,林知微听清了旋律背后的节奏??那是摩尔斯电码。
她迅速取来纸笔,记下信号:
**???????????????????**
翻译出来是:**RIYAO**。
苏遥。
她猛地抬头,鸟已飞走,只留下一根灰色羽毛飘落肩头。
她握紧羽毛,心跳如鼓。
这不是幻觉。
也不是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