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掀开一看,底下不再是纸条,而是一枚黄铜齿轮,表面刻着罗马数字“IX”,第九扇门的象征。齿轮中央有个小孔,插入后能与玛尔塔留给我的铜钥完美契合。
我拿着它,整晚未眠。
终于明白,她不是拒绝相见,而是在等我做出选择。
要么彻底摧毁所有残余,包括可能存在的其他“活体节点”;
要么接受这个事实:有些系统注定无法完全清除,我们能做的,只是不断修复、引导、校准,像修理一块走偏的怀表那样,轻轻拨正它的节奏,然后让它继续走下去。
第五天,我去了趟城市档案馆,调出全市所有与“临终通讯”相关的投诉记录。在过去六个月中,共有三十七起类似事件报告,涉及智能音箱、儿童玩具、甚至植入式助听器。所有设备最终都被检测出含有微量八钟环列符号蚀刻层。
这不是偶然。
有人在批量植入。
我顺着供应链追查,最终锁定一家位于蒂华纳的小型电子加工厂,法人代表匿名,但运输单据上的签字笔迹,与卢卡斯?莫雷诺如出一辙。
我收拾工具,准备动身。
临行前,我把修表铺的钥匙交给邻居老太太,请她代为照看。她问我要去多久。
我说:“短则一周,长则……再也不回来。”
她没多问,只是递给我一包自制的玉米饼,说路上吃。
出发那天,天空晴朗,风铃一声未响。
车驶出市区时,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,仍是匿名号码:
>“第九扇门已锁,但钥匙有两把。你带走一把,另一把在孩子手中。”
我皱眉不解,直到傍晚路过一所小学,看见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玩耍。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架纸飞机,机翼上画着奇怪的符号??正是八钟环列。
我停车观察,发现不止他一人。至少六个孩子都在玩类似的玩具,图案虽略有差异,但核心结构一致。
它们不是涂鸦,是编码。
某种基于儿童游戏传播的隐秘协议,正在新一代中悄然扩散。
我靠在车窗上,忽然笑了。
玛尔塔说得对,只要人心不愿告别,就会有人造出让死者开口的机器。
但我也知道,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完最后一句话,然后好好活下去,这个世界就还没输。
我调转车头,返回市区。
不去蒂华纳了。
我要先去找那个写歌的少年。
也许,我们可以一起写一首新歌。
一首不用任何设备就能传唱的歌。
一首关于放手,也关于铭记的歌。
一首,能让所有听见的人都学会哭泣,然后笑着站起来的歌。
雨又下了起来,轻轻拍打着挡风玻璃。
我打开车内老旧的收音机,调到FM88。7,那是本地独立音乐电台的频率。
正好播到一句歌词:
>“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,可我知道,真正的陪伴,是让我学会一个人走。”
我跟着哼了起来。
声音不大,却很稳。
像钟表滴答,不急不缓,一步一步,走向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