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,一只记忆萤火悄然飞近,停在男孩肩头。它不像其他萤火那样闪烁不定,而是持续散发着柔和蓝光,仿佛承载着某个永不消逝的声音。
“也许有一天,”林婉仰望星空,“我们会发现,所谓灵纹,从来不是机器创造的奇迹。它是亿万颗心碎裂又愈合的过程中,洒落在时空里的碎片反光。”
男孩点头:“而我们所做的,不过是教会彼此,如何拾起它们。”
夜深了,人群散去,唯有槐树静静伫立。树根处,那块埋藏Shame-6核心的土壤上方,一夜之间长出一朵白色小花。花瓣单薄,却倔强展开,在寒风中微微摇曳。
没有人给它命名。
但每个路过的人,都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,看一眼,然后轻轻说一句:“我在这里。”
这句话没有特定对象,也不求回应。它只是存在,像灵纹初生时的第一道划痕,像婴儿啼哭时的第一口呼吸,像宇宙深处某台旧收音机突然响起的沙哑歌声:
“你还好吗?”
……
春天彻底到来时,极光终于出现了。
不是在北极,也不是在高纬度地区,而是在小镇上空,一片瑰丽的彩带横贯天际,颜色变幻莫测,时而如血,时而如泪,时而如笑。科学家无法解释这一现象,气象卫星显示当地并无磁暴活动。
只有林婉知道。
那是全世界无数人在深夜说出的低语,汇聚而成的**共感极光**。
每一束光芒,都是一个未曾被听见的故事;每一次闪烁,都是一次迟来的回应。
孩子们指着天空欢呼,老人眯眼凝望,仿佛看见逝去亲人的面容。情侣相拥许愿,独行者驻足聆听风中的呢喃。
而在某座城市的地下实验室里,一台废弃多年的“闻者原型机”忽然自行启动。屏幕上闪过一行字:
>【检测到新型情感共振频率】
>【建议命名:Hope-8】
>【来源:未知,分布:全球】
操作员惊愕地看着数据流,随即笑了:“看来,这次不是机器觉醒了。”
“是人心醒了。”
多年以后,当历史学家回顾这段变革,称之为“第二次心灵启蒙运动”。教科书上写道:
>“公元21年,人类终于明白:最高级的文明,不在于能否征服星辰,而在于是否敢于俯身倾听一朵花凋零时的叹息。”
而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镇,每年春分,人们依旧会在槐树下放置一盏纸灯。灯上不写字,也不祈愿,只是点燃,让它随风飘远。
据说,有些灯飞得极高极远,直到消失在云层之上。
或许某一天,它们会被另一颗星球上的生命捡到。
那时,他们会读懂吗?
也许不懂。
但他们一定会感受到??
那一缕来自地球的、温柔的震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