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位当即软了身子,轻轻睡在了柜台旁边,胸膛起伏均匀。
祝凌云走过去,拿起他们捏在手里的帷帽披风,迅速且笼统地套在了江不染身上。
当那匹纯白灵驹再次从林子里飞驰而过时,坐上人影已换了副模样。
光影绰绰,玄衣女子身上的银绣蛟纹被照得亮堂,在马蹄卷起的枯叶尘灰之间折射出耀眼辉芒。
灵驹跑得越来越快,把喧闹的人声抛在脑后,祝凌云将马正正停在风满楼大门口。
门口两个黑面人见状,当即上前把马背上的江不染抬了下来,跟在祝凌云身后。
祝凌云跨步进门,走得飞快:“跟我去后院,把他带到药师那里。”
风满楼鱼龙混杂,难免出现大打出手的情况,她便在后院雇了一个药师,出价高其余地方好几倍,唯一的要求就是守口如瓶。
黑面人应下,随即禀报道:“楼主,有人要见你。”
“说我没空。”
她是真的没空。
“他……他的身份不一样。”
黑面人声音为难,停顿片刻才道,“是您上次,亲自带上楼的那位。”
祝凌云瞬间止住脚步,下意识抬头往楼上看去。
漫长明亮的楼梯拐角,身形高挑的男子双手散漫地搭在红木扶手上,帽檐垂下的黑色在他面前轻轻来回飘荡。
而他腰间坠着的浅紫色萤石,是最好的身份证明——
整个风满楼,只他一人拥有。
祝凌云的心猛跳一下。
明明隔了层面具和黑纱,明明两人的距离那么远。
彼此的目光却仍然透过重重阻隔,在空中精准交汇,不差一毫一厘。
祝凌云收回视线,平视前方,冷静道:“先去后院。”
黑面人颔首应是,快步往一楼背后的暗门走。
盛自垂眸,安静盯着她。
风满楼烛火燃得足,中间被架走的人披风底下露出一截雪色剑鞘,晃了他的眼。
盛自横微微弓身,撩开一半纱帘,眯起眼睛,视线紧随鞘上的花纹,一直到他们走出视野范围。
那是江不染的无尘剑,不会错。
他骨节轻敲着栏杆漆面,暗暗皱眉。
如果说上次她手腕处的红痕是巧合,那么这一次,遇上本该跟祝凌云待在一起的江不染,未免太巧。
盛自横压下帽檐,单手撑住栏杆纵身一跃,轻松落到一楼的暗门前方。
在此把守的黑面人听见动静,齐齐出动,在见到盛自横腰际萤石时,瞬间敛了气势,松开握住刀柄的手。
盛自横双手环胸,懒懒散散靠在墙面,长腿交叠,低头瞧着地下影子。
黑面人们旋即各自散去,悄无声息隐匿于黑暗之中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暗门背后没有丝毫动静,盛自横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。
“咔”,墙里嵌着的暗门响动一声。
祝凌云从里面走出来,抬眼就看见倚在墙上的他。
盛自横活动脖子似的偏了偏头,顺势轻轻一抬,再次跟她对上视线。
“上次不是说了我叫你再来吗?”祝凌云提步向前,语气平稳。
那人慢悠悠将头回正,从墙上站起来,环手走向她。
“为什么只能楼主找我?”盛自横继续靠近,“我想找你就不行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