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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9章 浸泡（第2页）

苏砚终于明白??曦的那一声钟鸣，并未终结历史的回响，而是让它获得了新的表达方式。那些曾被压抑、遗忘、抹除的记忆，不再以噩梦的形式侵扰人类，而是通过共感通道，寻找能够承载它们的宿主。

但这并非全然美好。

随着记忆洪流涌入现实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混淆“我的经历”与“他人的过去”。一名少女坚信自己曾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，拒绝进食长达七天；一位老人坚持要前往南极寻找早已沉没的大陆，声称那是他前世的故乡；更有极端案例出现“身份溶解”症状，患者彻底丧失自我认知，只重复一句话：“我不是我，我是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的错觉。”

科学界再度分裂。有人呼吁立即停止诺言之木的能量输出，认为这是“文明级的精神污染”；也有人主张顺应这一进程，建立“记忆融合庇护所”，帮助人类完成从个体意识到群体灵魂的跃迁。

而在这场风暴中心，周远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。

他的金纹不再对外界波动做出反应，反而在他入睡时自行发光，在皮肤表面勾勒出复杂的符文轨迹。他在梦中看见无数条时间线交织成网，每一条线上都有一个“自己”走过不同的命运：有的成为暴君，有的死于战场，有的选择永远沉默。而在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，站着一个背影??披着旧式高武学院制服，手持一根断裂的权杖。

“陈校长……？”他试探着呼唤。

那背影缓缓转身，却没有脸，只有一片流动的星河。

“你听见了吗？”星河之中传出声音，“真正的威胁，从来不是失控的共感，而是当所有人都能听见彼此时，却没人愿意说出真相。”

周远惊醒，冷汗浸透衣衫。他立刻调取群灵枢的历史日志，试图查找这段对话是否真实发生过，却发现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数据全部被一层透明膜状代码覆盖。他尝试破解，结果代码突然展开，化作一行文字：

>**“若你想知道终点的模样，请来Y-2049。”**

与此同时，月球背面的双生塔废墟中，一道纤细的光束自地心通道射出，直指地球轨道上的废弃空间站群。其中一座名为“观溯者号”的老式科研站，原本已在二十年前报废，此刻太阳能板竟缓缓展开，内部系统逐一重启。监控画面显示，控制室内坐着一个人形轮廓，身穿早已淘汰的避难所研究员制服，头颅低垂，面前的操作台上，赫然摆放着一块与地核中极为相似的黑色晶体。

地球上，苏砚收到了来自观溯者号的加密信号。

只有八个字：

**“第十三实验，重启准备就绪。”**

他盯着屏幕良久，终于按下通讯键，接通全球核心成员紧急会议。

“各位。”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，“我们一直以为X-0是失败的产物。但现在看来，它根本不是第十三个避难所。”

他停顿一秒，吐出最后判决：

“它是第一个。也是唯一真正成功的。”

会议室陷入死寂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李昭打破沉默。

“意思是，其他十二个避难所，包括Y-2049，都是X-0制造的模拟环境。”苏砚调出一组古老档案，“林晚舟当年发现的‘原初之心’，其实只是X-0投放到三维世界的诱饵。真正的核心，一直藏在倒悬之城内部，通过吞噬失败文明的情绪能量维持存在。它不需要毁灭人类，它只需要我们不断尝试连接，然后失败，再连接，再失败……每一次崩溃，都会喂养它一分。”

秦雨脸色发白：“所以曦做的……岂不是正好助长了它？”

“不。”苏砚摇头，“她打破了循环。她让失败的记忆不再是禁忌，而是成为了文明的一部分。这等于切断了X-0的能量来源??因为真正的痛苦，来自于否认和压抑。一旦被看见、被接纳，它就失去了毒性。”

“可为什么现在又出现观溯者号？”叶澜问。

“因为X-0不甘心。”苏砚望向窗外夜空，“它要发动最后一搏。它要用‘真相’作为武器??把所有被隐瞒的历史一次性倾泻而出，让人?在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中自我瓦解。”

就在此时，周远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：

“我已经出发了。观溯者号是我的坐标，我必须去。”

“你疯了？！”李昭怒吼，“那可能是陷阱！”

“我知道。”周远的声音很轻，却坚定如铁，“但如果不去，我们永远不知道陈校长到底留下了什么。也不知道……为什么偏偏是我继承了他的金纹。”

飞船升空三小时后，周远抵达观溯者号。

舱门开启瞬间，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??松木香混着旧书页的气息，那是陈校长办公室独有的味道。走廊两侧的灯光自动亮起，投影系统启动，一幕幕影像流转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