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书省出台盐场恤灶令,撰写盐政志。
永熙二十二年,银矿案中太子再度被告发贪腐,彻底失去圣心。
永熙二十三年,太子被废黜,同年,毓王因涉拉拢朝臣逼宫夺位被斩于午门。
林佩跟着吴晏舟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,以圣人之书为荫蔽,用一条又一条公文条陈尽可能为百姓争取权益,保全了方时镜、尧恩、温迎、李良夜等一批又一批清流官吏。
他花八年时间,一点一点把破碎的信仰又拼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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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照着诗篇。
纸色微黄,墨迹犹新。
《渔家傲登高》
初春尤寒风料峭,晨星寥落行人少。
细雨朦朦天杳杳,闻远调,云横九派烟波渺。
一点灵犀相望好,清流自向天涯绕。
何须更说盟言老,光万道,丹霞映水心如照。
“没人知道他在先帝面前究竟说了什么,他对我也未必全是真话。”廉纤从遥远的回忆中醒过神,走到悬挂的字词前,伸手抚过卷轴,“但我知道——自那以后,他不再相信朋友亲人,也不再信仰仁义忠信,他只把天下当成一盘棋,他自己既执黑也执白。”
陆洗跟着感慨:“他见翰林文章流泪,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。”
廉纤道:“陆相,听这段故事,三万两银子可还值得?”
陆洗取出三张万两纸钞,压在香炉下。
廉纤道:“如果加钱,我还能教你如何与他和好。”
陆洗道:“不必,另外的价钱不该你赚,陆某知道该如何做。”
廉纤微笑,躬身相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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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府,密室里亮着一点昏黄的烛火。
镜前跪立的男子赤着上身。
书童手持戒尺,一下一下敲打男子清瘦的骨骼分明的的后背。
啪!啪!啪!
竹片打在皮肉之上,一声声地振响。
——“莫见乎隐,莫显乎微,故君子慎其独也。”
——“不矜细行,终累大德。”
——“人必自侮,而后人侮之。”
老骆坐在暗门外等候。
数到三十多下,里面动静停止。
老骆摘下斗笠,走进密室:“相爷,宣府大营那边的工事确实是停了,除已经开垦的军田还在耕种之外,没有继续征兵,也没有建造新的营地。”
林佩披上了一件素色绸衣,墨发散开,脸庞蒙着细密的汗珠。
老骆把水盆端到旁边:“不过……”
林佩接过布巾,轻按额角。
老骆道:“就是宣德县令石文纵使官兵践踏农民田地的事,尧恩走后,李良夜的人和飞蓟堂两边都在盘查,说那几个衙役的令牌是被人偷走的,并不是他们落在田间的。”
林佩的眼神立刻变得透亮:“本地都查过了吗?”
老骆道:“现在已经排除本地的几个帮派,但听说宣德县近来有一伙游学之士出没,来历尚不明,只听口音应该是齐东那边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