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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（第2页）

“什么实验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林知遥摇头，“但她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：‘当语言失效时，声音仍可抵达灵魂。’”

当天下午，他们决定前往安宁疗养所。

出发前，马库斯赶来阻止：“你们不能贸然进入未知共振区！万一那里有强声场畸变，可能会引发神经同步崩溃??整个人格都会被外部频率接管！”

“可如果我们不去，谁去？”林知遥平静地说，“母亲把线索埋了十二年。现在它浮出来了，不是为了让我们害怕，是为了让我们接住。”

马库斯沉默良久，最终递给她一副特制耳机：“这是我根据陶片频率做的‘抗干扰滤波器’。戴上它，至少能让大脑保持独立节律。”

车子驶出山谷时，天空阴沉下来。

三小时后，他们抵达目的地。

荒草淹没围墙，铁门歪斜断裂，几株野梨树从水泥裂缝中钻出，枝头挂着青涩果实。整片建筑群呈放射状布局，中央是一座圆形大厅，屋顶塌陷，露出锈蚀的钢架，像一只被剖开的耳朵。

空气异常安静。

连鸟都不飞这里。

李同学拿出拾音器，刚开机，显示屏立刻爆出乱码般的波峰。他迅速切换至被动接收模式，耳机里顿时涌进一股混杂的声响：女人啜泣、男人嘶吼、孩童呓语、金属刮擦……各种声音交织缠绕，却又奇异地保持着某种复调秩序。

“他们在唱歌。”王小花突然说。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没听清词，但……他们在唱《启寂》。”她闭着眼，手指微微抖动，仿佛在捕捉空气中看不见的音符线条，“好多声部……有的很高，有的很低……像是被困住了，一直在等回应。”

林知遥猛地抬头。

就在那一刻，风起了。

不是普通的风，是带着重量的风，拂过断墙残柱时发出类似管风琴的共鸣。她取出录音机，放入《回声Ⅲ?群响》，按下播放。

音乐响起的瞬间，整个废墟开始震动。

碎石从屋檐滚落，尘土腾起，形成螺旋状气流。圆形大厅的地基下传来深沉轰鸣，像是某种巨大机械正在苏醒。紧接着，那些原本杂乱的人声渐渐归顺，汇入《启寂》的旋律框架，形成一段前所未有的八声部合唱??男高音来自烟囱，女低音出自地下室，童声飘荡在断裂的廊柱之间，而主旋律，则由一棵生长在大厅中央的老槐树发出。

是的，树在唱歌。

它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振动，树干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，组成波形图般的纹路，与望月坡陶片上的雕刻惊人相似。

林知遥踉跄上前，伸手触摸树皮。

刹那间，大量画面涌入脑海：

??母亲穿着白大褂，站在一群目光呆滞的病人中间，手中拿着微型麦克风，记录他们无意识发出的哼鸣；

??她将这些声音数字化，输入一台老式计算机，生成一组数学模型；

??她在地下建造了一个封闭声腔，把模型转化为可传播的共振频率；

??大火那晚，她独自回到实验室，启动最终程序，把自己锁在里面；

??火焰吞噬一切之前，她对着录音机说了最后一句话：“如果有一天，有人能听见这片寂静，请替我说：对不起，我没能救下你们每一个人。”

林知遥跪倒在地，泪水滑进嘴角，咸涩如海。

她终于明白了。

母亲当年的研究，并非单纯的心理治疗，而是一项极端大胆的尝试：**用集体创伤生成的声音能量，构建一条穿越时间的情感信道**。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、压抑的记忆、破碎的身份，都被编码进特定频率，埋藏于建筑结构之中，等待未来某个具备足够敏感度的接收者将其激活。

而《启寂》，就是钥匙。

也是墓志铭。

“她们还在。”王小花轻声说，“那些声音……她们一直在这里等着被听见。”

林知遥抹去眼泪，打开随身录音设备，开始录制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合唱。她知道，这不仅是艺术，更是责任。每一个音符背后，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，一段被遗忘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