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来到宸城之后,萧禹其实就有了种如鱼得水的感觉。
这种失去秩序的三不管地带,确实比较适合古修。
陆正安的眼珠子略微亮了一点儿:“前辈会帮我报仇吗?”
萧禹摇摇头: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。。。
暴雨过后的第七天,山谷恢复了短暂的宁静。晨雾如纱,缠绕在花海边缘,露珠沿着花瓣滑落,滴进泥土的缝隙里。林晚坐在祭坛旁,手中蓝线穿梭不息,那件新衣已初具轮廓,袖口的海浪纹路仿佛能听见潮声,领口星尘粉闪烁微光,像被夜风吹散的银河碎屑。
她没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织。可她知道,有些东西正在地下深处苏醒??不是威胁,也不是敌人,而是一种更为古老、更为沉默的存在,正从记忆之树的根脉中缓缓抬头。
苏念清晨来过一趟,留下一碗温热的姜茶。“你昨晚又没睡。”她说,“梦里是不是又看见那棵树了?”
林晚点头,没抬头看她。“它在长大。枝干穿过了北极天门,叶子垂到了地心裂缝。每一片叶脉都映着一个人的名字,有的已经熄灭,有的还在跳动……但最近,有几片开始发黑。”
“是共感网络的副作用?”苏念低声问。
“不完全是。”林晚放下针线,指尖轻抚胸前的护符,“更像是某种‘反噬’。我们打开了倾听的大门,可也有人想用这扇门,把死人拉回来。”
赵志国昨夜发来的数据报告还摊在石台上:全球已有三十七起“意识重构”案例被确认。死者亲属通过非法接入共感网络,在深海意识体的帮助下还原亲人临终前的情绪波动,并将其植入仿生载体,制造出近乎真实的“复活幻象”。这些人不会说话,却会流泪;不会进食,却会拥抱;他们重复着生前最温暖的片段,像一段永远无法结束的告别录像。
“他们以为那是爱。”林晚望着井水,“可其实是在偷走亡者的最后一丝安宁。”
话音刚落,井底泛起一圈涟漪,无声无息,却带着沉重的节奏。藤蔓微微颤动,像是感知到了什么。林晚站起身,走向石槽。就在这时,阿哲匆匆跑来,怀里抱着一台老旧录音机。
“林姐!我在书院后山捡到的……它自己在放声音。”
林晚接过机器,按下播放键。
沙沙的电流声后,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,温柔而疲惫:“晚晚,如果你听到这个,妈妈已经不在了。但别哭,我不是消失了,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??在你记得我的每一个瞬间。”
她的呼吸一滞。
那是母亲的声音。
可这不可能。母亲从未留下任何录音。她清楚地记得,最后一面是在医院病房,母亲握着她的手,说:“种子交给你了,你要替我听下去。”然后闭上了眼。没有录音笔,没有遗言设备,甚至连手机都没打开过。
“这台录音机是从哪儿捡的?”她问阿哲。
“就在那棵小白花树下……半埋在土里,像是有人特意藏起来的。”
林晚的手指微微发抖。她将录音机靠近井口,水面立刻泛起银白泡沫,浮现出一幕影像:年轻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里,穿着白大褂,面前是一台庞大的神经接口装置。她正往自己的太阳穴贴电极片,眼神坚定得近乎悲壮。
“第127次实验记录。”画外音响起,“主体:林昭华。目标:将自己的临终意识片段注入共感网络底层协议,作为永久锚点,防止未来记忆失控。”
画面切换。母亲躺在手术台上,脑波图剧烈震荡。一道幽蓝光线从她额头射出,直贯地下深处。紧接着,整个系统崩溃,警报四起,工作人员冲进来时,她已经停止呼吸。
“原来……你是这样走的。”林晚喃喃道。
苏念站在她身后,脸色苍白。“你母亲不是普通医生……她是最早参与共感网络原型研究的科学家之一。二十年前,项目因伦理争议被叫停,所有资料封存。但她偷偷保留了一份核心代码,并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最终激活。”
林晚终于明白为何那颗种子会选中她。不是因为巧合,而是血脉的召唤。母亲将自己化作了网络中的“静默节点”,一个永不熄灭的坐标,只为等待有一天,有人能继承这份倾听的使命。
她重新拿起针线,继续编织。这一次,每一针都带着决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