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娘扶额,这人……回来就回来吧,吹什么笛子?整得宛娘吃也吃不好,喝也喝不好,熬人得紧。
圆娘正欲劝,孰料宛娘已经回过神来,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果子酒呢。
“吃口菜垫垫,果子酒初喝没什么,后劲却是不小,仔细过后头疼。”圆娘给她夹了一块藕片。
宛娘停杯,举箸,盯着藕片大发感慨:“我的心就像这片藕。”
“怎么讲?”圆娘好奇的问道。
“千疮百孔。”宛娘说罢,利索的将藕片投入口中,狠狠的嚼碎咽下。
圆娘苦笑不得。
辰哥儿若有所思的朝湖对面望了望,心中纳闷:王夫子怎么会吹《凤求凰》?不该的呀,他不是成亲了么,这是何意?
宛娘喝的双颊布满红晕,她现在又看二哥顺眼了起来,说到底她们也算是同病相怜。
圆娘怕这笛声再扰动宛娘心绪,她命人取来彩凤鸣岐,她决定了!她要在这儿开场演唱会!
仆人将她的琴在廊桥上支好,她略调了调音,刚想砰砰砰弹起来,被辰哥儿截胡了,他说:“忙碌了半天,也没吃什么东西,你且去吃饭,我来抚琴。”
“也行,待会儿我替你。”圆娘将座位让给他,自己随便两口把五脏府填饱,将辰哥儿替下。
面对幽琴,圆娘想了想,这场景,弹什么呢?
小饕餮在她识海里火速帮她拉歌单乐谱,圆娘要求道:“要人间清醒的,略带杀气的!”
小饕餮道:“懂了,金庸,古龙!哎?这首也不错!”
圆娘扒头一看,是《笑红尘》!她当即拍板道:“就这首了!”
“红尘多可笑,痴情最无聊,目空一切也好,此生未了,心却一无所扰……风再冷不想逃,花再美也不想要,任我飘摇……今天哭明天笑,不求有人能明了,一身骄傲,歌在唱,舞在跳,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。”
“好!”宛娘醉意熏然,拍手鼓掌道,“唱的好,好一个心却一无所扰,我喜欢,圆娘,你教教我,咱俩一起唱!”
于是,两个小娘子一起坐在彩凤鸣岐前叮叮咚咚,歌声之大,甚至能传到宴席那边。
苏轼敛眸道:“这俩小家伙,到底喝了多少?这就醉了?”
砚青匆匆去探问又匆匆回来道:“郎君,只宛娘醉了,圆娘一口没喝。”
苏轼摇头失笑道:“无事便好,今天是圆娘的大日子,随她去吧,开心最重要。”
王适坐在一旁沉默不语,只有听到宛娘醉了的时候,他的眼波才动了动,神情流转,美如碧海云天。
苏轼刚要提箸夹菜,又听到一阵鬼哭狼嚎,隐隐有什么“笑你我枉花光心计,爱竞逐镜花那美丽,怕幸运会转眼远逝……啊啊啊!”
苏轼的筷子抖了抖,他轻咳一声,吩咐道:“砚青啊,过去提醒她们一下,胡闹归胡闹,唱歌记得喘气,别给憋坏了。”
“是。”砚青领命。
这厢辰哥儿也在劝,他的耳朵不堪其扰,连跳跳都惊的在他怀里跳来跳去,他忍无可忍,说道:“你们俩,唱歌喘口气不犯《宋刑统》。”
圆娘唱完一首后,大口喘气,歇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:“不喘,坚决不喘,喘了就没那味儿了。”
“什么味儿?”辰哥儿不解。
“要死不活,半死不活,又精神头十足的味道。”圆娘说道。
“这也是你家乡的小曲?”辰哥儿问道。
“是啊!在我的家乡很受欢迎的,此曲一出,能迷倒万千少女。”圆娘比划道。
辰哥儿不甚理解,但尊重。
可宛娘一曲后,大脑缺氧,睡过去了。
侍女扶着她去厢房里歇息。
圆娘长舒一口气,命人收了琴,继续坐回桌案旁吃吃喝喝,
辰哥儿在一旁为她挑刺剥虾。
圆娘边吃边叹道:“哎,我以为王夫子回不来这么快呢,这新婚燕尔的,不得跟新娘子亲热一番?”
辰哥儿道:“是有些快的不正常。”
圆娘又道:“哪怕是宛娘这边安定下来也好啊,如今不上不下的,如鲠在喉,实在憋的慌。”